莫风由此对李墨白产生扭曲的执着,他坚信自己一直恨着李墨白,所以希望李墨白也恨他,两个相互仇恨又无法分开的人永远生活在一起,那样的感觉一定很好。
如果说莫夜所做的一切是为自己、为李墨白寻求救赎的出路的话,那莫风就是疯狂的破坏者。他利用莫夜与夏成的关系,让李墨白对友情再一次失去信心;为李墨白寻找到和父亲感觉很像的教授,将他关在曾经和妈妈一起生活的那个别墅中,逼迫他吞食精神康复类药物和骗他去精神病院故地重游……一切的一切,只是为了刺激李墨白尽快想起那些过往。
然后,李墨白应当会恨他。
所以莫风不停地问李墨白:“你恨我吗?”
你恨我,我才能更加安心地恨你。两个人在一起,互相折磨,互相憎恨,永不分离。
至于莫夜,莫风为他准备了最完美的归属,待一切结束的时候,他会静静地躺在那口黑色的棺材中,周围环绕着他最在意的李墨白照片。这样的安排,也算是尽了这么些年的兄弟之谊。
如果……一切都能如他所愿的话……
——
莫风问李墨白:“你恨我吗?”
压制在他身前的那个青年的脸其实很陌生,早已褪去了年少时的稚气和天真,曾经的那双黑亮的大眼睛上似蒙上了一层薄雾,再也无法让人一眼就能看穿。
那个青年冲他笑笑,竟然松开了手。站起身,用鄙夷而怜悯目光居高临视着他。
青年淡笑:“只有你一直在纠结那些无聊的恩怨,过去的事情我早就忘了,你,我也从来都不认识,为什么要恨你?”
莫风的呼吸窒了一下,心脏似乎突然揪在了一起,疼得厉害。他想起很多年前,当他看见那个躺在病床上茫然地说不认识他的小男孩时,似乎也是这么个感觉,但这一次,心中的疼痛远比当初来得强烈。这种感情太神奇,莫风从未产生过如此激烈的情绪。他捂住心口,凝神细细地品味。
李墨白不再看他,转头冷冷地对轮椅上的那个人说:“戏看够了吧?不要再装了!”
那人睁开眼,唇角高高弯起:“嗯,挺精彩的。”
——
爱穿新装的皇帝一直都在自欺欺人,直到发现周围的人不过是在陪他演戏。
最后一则童话
男人有双漂亮的桃花眼,瞳仁很黑,和李墨白很像。他的皮肤也是属于偏白皙的,以至于李墨白和他站在一起,看上去比和莫风更像亲兄弟。
他懒洋洋地从轮椅上站起来,转了转脚踝,弹掉裤脚上被拖拉带来的尘土,冲夏成挤挤眼,意思是:你够恨!
夏成的脸白了白,下意识地退后几步,往旁边躲了躲。
莫风此时已从刚才的打击中回过神,正瞪大眼吃惊地盯着弟弟:“怎么会……你!”而后他似想起什么,略带愤怒地向周围喊道:“老师!出来!”
狐狸老板r眼睛弯成了一道缝,笑眯眯地从病房外闪进来。居然还穿着燕尾服,戴着金丝眼镜,头发向后梳得一丝不苟。
他冲莫风弯腰行了个礼,摊手笑道:“不好意思啊大少爷,我好像把麻醉剂量弄错了。”
莫风皱眉,冷哼一声。
莫夜热络地为站在一边看热闹的李墨白介绍,指着老板笑:“我家的家庭医生,开了个酒吧干私活来着。”
李墨白耸耸肩,表示那是你家的事,与我无关。
莫夜见他莫不关心,叹了口气,又把注意力转回夏成的身上,冲他招招手:“小夏夏,过来。”
夏成眼圈一红,小嘴一撅,眼泪吧唧吧唧往外滚,捏着嗓子叫了声:“papa!!!!!!”,然后像只与主人重逢了的小狗一般,屁颠屁颠扑进莫夜的怀里。
莫夜笑呵呵地安抚宠物,摸摸他的脑袋:“乖~”
夏成揪着他的衣领蹭鼻涕,小眼睛闪着精光,虎视眈眈地瞅着李墨白,真像一只扞卫领土的小动物。
李墨白‘哼’了一声,将头扭到一边。
莫风见没人把他放在眼里,咬牙冷笑:“旧情人相聚啊,真是感人!我就知道,你的那只忠犬没有那么好骗……”
夏成冲他龇龇牙,想要他背叛papa?下辈子吧!
即使papa在这个时候,虽然怀抱着他,眼角的余光却依然落在另一个人的身上……
莫夜冲莫风笑,点着在场的人头问他:“我一个,小夏夏一个,老师应该是不会参加……”老板笑呵呵地摇摇头,莫夜继续:“2:1,哥,你也闹够了,还是早点回家吧。”
莫风起先板着脸,听了他这话,突然弯唇笑了起来:“呵,你好像漏算了一个,”他转头,用热切的目光望向李墨白:“小夜,过来哥哥这边……”
他这语调甚是熟稔,仿佛过去十几年的恩恩怨怨从未发生过,时光又倒流回最初的那一日,某个大男孩抱着弟弟亲热地呼唤:“小夜,我是你哥哥……”
李墨白满头黑线,老兄,就算我同意将过去你亏欠我的事一笔勾销,难道我会忘了之前你非法囚禁我、变态折磨我两个星期吗?我凭什么要帮你!!
莫风无需他的回答,自顾自地笑开:“怎么办呢,你不想帮也得帮,因为……你没有选择……”
他拍拍手,几个黑衣服的保镖立刻如同幽灵般突然出现在病房里。
李墨白张大嘴,回头他得问问莫风,到底是从哪里雇来这么些个死缠烂打,阴魂不散的保镖同志?
夏成紧张地炸了毛,像个护犊的小母牛,挺着胸膛挡在莫夜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