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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川觉得自己最近真是走大运了。
他虽然名义上协助那个杀妓女案件,但因为不是专案组正式成员,所以很多时候说的话没分量,而且组长并不重用他,只是让他帮忙处理群众举报的线索。警界的人都知道,通常若是出了什么大案子,群众举报线索都很多,这里面热心的也有,纯粹恶作剧的也有,就是很少有真正有价值的,所以处理群众举报大多数时候,不过是一项繁琐却无用的工作。
王小川虽然憋屈,但他是一个认真的人,仔细地记录下每一个前来举报的群众供词、每一通打进专案组的电话、以及每一封发来的信函。
这一天,王小川便收到了这么一封古怪的信。
信里没有署名,也没有任何实质的内容,只放了一个u盘。
王小川好奇地将u盘插入电脑,看了里面的内容后,他激动地跳起来,拔了u盘就冲出去找张凯。
张凯当然毫无疑问地正在吃东西,这一回是汤包。他颤巍巍地夹起一个,正要放进嘴里,王小川猛地撞开门大喊:“张博士!张博士!我发现了!我发现了!”
张凯手一哆嗦,汤包掉在地上。他气得差点掀桌,苦着脸问:“男人做事必须稳重,你大惊小怪的要干嘛?!”
王小川选择性忽略掉张凯的愤怒,兴奋地扬扬手中的u盘:“因为我发现了那个杀性工作者的变态的目的啊。”
张凯挑眉,示意他继续。
王小川将u盘中的内容导出,那是一份学术报告,内容正是蒋教授的时间空间圆环理论。他把论文的摘要念给张凯听,连声问:“明白了啊?明白了啊?”
张凯撇嘴摇头:“我从来没有学过物理,以后也不打算继续深造。”
王小川太过得意忘形,竟拿起桌上的筷子敲了一下张凯的脑袋:“博士您平时头脑那么灵光,一点就通,今个是怎么了啊?你看,12维度,圆环,首尾循环……不知怎么,我看见这篇论文头脑中就突然灵光一闪,这两者很有可能有联系啊。”
“我的推断是,那个变态杀人者一定读过蒋教授的论文,或者根本就是教授的崇拜者,而他的犯罪行为是为了抒发自己扭曲的崇拜,甚至有可能是希望通过这些行为来引起教授的注意,这应该是一种粉丝的极端行为啊。”
若是平日,张凯被造次早就发怒了,今天他静静地看着说的眉飞色舞的王小川,倒觉得那张脸格外地闪耀,焕发着一种神采飞扬的青春感,还有自己已经逝去再也寻不回来热血之情。
所以他打断王小川,破天荒地和气问道:“听着到有那么点意思,但是你为什么不怀疑蒋教授就是那个变态?”
王小川正说到得意处,顿了一下,犹豫开口:“这点我也考虑过,但通常来说,以蒋教授的社会地位和教育层次,他并不符合典型的犯罪者速写。当然光凭这点我们也不能将他排除,而且如果是崇拜者,犯人极有可能已经与教授接触过。另外这封奇怪的举报信同样存在着三种可能,一是普通民众发现两者联系,但这种可能性极小;而是犯罪分子自己发出的,目的是向警方示威;第三,很有可能,蒋教授通过媒体渠道了解案件细节,意识到这个巧合,为了不暴露身份用匿名的方式提示警方……”
王小川拿起u盘,“如果我的推断没有错的话,蒋教授很有可能是这桩案件的关键证人。我这就去向组长汇报这个情况。”
张凯忙拦住他:“等等小川,先别把这线索报告上去。”见王小川疑惑,张凯嘿嘿一笑:“这可是个立功的大好机会,傻瓜才会拱手让人,为他人作嫁衣。”
王小川听明白他的意思,没好气地回道:“事关公民的生命安全,您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还想着争功劳?”
张凯早就想好了应答,急忙劝道:“也不完全是为了争功劳。你想,这位蒋教授社会知名度很高,如果你将这条线索报上去,之后所有针对他,或者针对他与崇拜者的联系的调查都将属于正式公务范畴。如果你的推理是错误,到时候不仅会影响蒋教授声誉,而且也会给局里带来麻烦。”
王小川一怔,自己到是没有想到这一点。他挫败地问:“那怎么办?”
张凯笑:“不如我们跑趟外勤调查?就咱俩,低调行事,将事情摸得差不多清楚了再上报局里。”
王小川当即回绝:“这不行,知情不报违反局里规章制度。”
张凯不屑:“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
最后还是犯罪心理学家利用连哄带骗,胡搅蛮缠的方式说服王小川与他单独来到x大,围绕蒋教授展开调查。
张凯建议王小川从学校记录下手,调查蒋教授是否有不在场证明,以此排除教授犯罪嫌疑。他则准备私下与教授谈谈,询问教授是否对某个崇拜者有印象。
王小川问为什么不是他调查教授,张凯一句话就让他闭了嘴:“相信我,我好歹是心理学家,在察言观色方面可比你有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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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教授含笑送走张凯之后,将自己锁在办公室里,用力地一拳砸在墙壁上。刚才那个自称是公安局取证人员的人虽然以公事为由,貌似随和地提问,但是却字字珠玑,句句含套,几回不经意间差点令他说漏了嘴。不过半个小时的问询,蒋教授却出了一身冷汗,如坐针毡,度秒如年。
最后这位张同志离开的时候,脸上那一抹笑容怎么看都带着些意味深长的味道。虽然蒋教授坚信自己没有露出任何马脚,但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警方能这么快将案件与自己的理论联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