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长歌轻轻咽了下口水,解释道,“是剧本,我想让人念给我听听。”
宁友川摆饭的动作一滞,“剧本以后再说也可以。你不是已经先写了一稿了吗。先把身体养好,一切也都来得及。”
路长歌不做声,偏着头听他继续摆饭。
第二天,路长歌的床边多了一个学生样子的男生。
宁友川一赶过来,就看见那个男生坐在路长歌身边,敲着键盘。
秦怡看见宁友川走进来,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宁……宁……宁导演?”秦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当一个你只能在电影院和课堂例片里看见的人物活生生出现在你眼前时,你会产生一种强烈的不现实感。尤其是这个人像普通人一样,穿着夹克和拖鞋,拎着豆浆油条。
“你是?”宁友川把早餐放在桌上,转身问秦怡。
秦怡忙介绍自己,“我是路师哥的助理,我叫秦怡,c大编剧班的。”
宁友川心下了然,“c大的啊。你坐。”
路长歌还没有醒来,一双眼睛紧闭着,根本无法想象以及看不到阳光。
“你什么时候来的?”宁友川转身问站在一旁的秦怡。
秦怡已经恢复了平静,压低了声音,“做最早的地铁赶过来的。成总说路师哥虽然受伤,但还是放不下剧本的事,让我过来帮着做一些整理工作。”
宁友川挥了挥手,“你先回去吧。他如果有事我来做就好了。”
秦怡愣住,“可……这是我的工作。”
宁友川看了他一眼,“你师兄伤了脑袋可你没有,怎么成祥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这个样子,还想写剧本么?”
秦怡想开口辩解,却咬住下唇不说话。秦怡想了想,路长歌这样倒真的不像是能写剧本的样子,便收拾了自己的电脑,背着书包走了。
宁友川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坐在一边发呆。
路长歌其实已经醒了。他只是闭着眼睛不说话。
他本想坐起来和宁友川理论,什么是“他这个样子还想写剧本么”,他怎么就不能写剧本了?
可是一想到这里,路长歌又茫然了,心底一直被埋藏住的恐惧也再也压抑不住。慌乱像洪水一样冒了出来——他是不是真的再也看不见了?
他是不是就不能写剧本了……
宁友川生完闷气,便想给路长歌热早餐。
结果一抬头,宁友川愣了。
他看见路长歌躺在那儿抹眼泪。
宁友川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嫦娥一哭,他的心中就有一块地方莫名地柔软起来。在他的印象里,很少见到路长歌在自己面前示弱。
宁友川心下一动,突然怀疑起来,是不是从前,路长歌在自己面前都生活得很辛苦。他自始至终的坚强与独立,会不会都是一种假象……
这样一想,宁友川就觉得非常可怕。表面上越坚强的人,内心就越脆弱。路长歌身上有一层坚厚的壁垒,一旦这层自我保护的堡垒土崩瓦解,他的内心世界就会随之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