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勇敢,不怕疼与责罚,颤抖着把那根细细的却撑开我整个身体的管道一点点从胃里抽离出来。
袁锲到底是怕伤了我手腕,这两天见我安静就没再绑我。也没有人会想到我会自己拆导管——那么疼,他们以为我不敢。
可是我是真得不想留下了,真心想走,一根导管怎么能锁住我呢?
因为鼻饲的缘故,我这两日补回了不少的体力。我轻声地绕过隔壁有医师看护的屋子,来到一楼的厨房。找了点吃的,我想了想,打开窗子跳了出去。
不能走前门。我不想被发现。
什么都没带,只在临走前在那个本子上留下几句话。那几句,可能是这辈子我给袁锲留下的最后几行字了。我与他,本来相交不深,却不想离开的时候心里钝痛钝痛的,竟好像比知明伤我时更痛。
他昨日说,知明等在外面,看来知明也想见我。也好,在所有事情了断之前,我还是
天大亮的时候我出现在夏家大门口。等了不出十分钟,知明就推开那扇好几次把我关在门外的门,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进来!”他伸手来拉我,我却摇摇头。
“我来,只是想问你几句话。”
知明未想到我不愿和他进去,愣在原地,连手都僵在半空。
“知礼回来了吧?”我弯起一边的嘴角。
知明不回答,但他不说我也知道。那个小少爷,永远都是被宠着的性格,袁锲这一次是铁了心想整治他的傲气才拿我做幌子,一定没有这么快就把他接回去……而且我病重几天,并没在袁家看见他。
“他已经回来了。”知明最终开口,“你衣服上的血是怎么回事!”他突然问起来,那只僵住的手也恢复了生气,伸过来揪住我的衣领蹭着已经干涸的污渍。
“是鼻血。”我不漏痕迹地推开那只手,“在路上流了鼻血。”
他只觉得手中一空,抬头时我已经离他远了一步。
“青柳……”
“我是从袁锲那儿来的。”
“我知道!我本想报警的。怎么说,你也是我名义上的弟弟……可是……”
“可是怕那些事牵扯出来,夏氏不好,知礼也不好。”我打断他的话。
知明听我这样说,急着想辩解,可他始终没说出别的话来。
我也不知道,笨了那么些年,怎么最近就聪明了起来。突然间什么都能看透,苦就苦在把那些看得太透,却又什么都放不下。
“我来这儿,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那句原本想说的话,最后还是咽了回去,“看你一眼。袁锲说你昨天找我。要是没事,我还得回去呢。”
知明疑惑地看着我,“你在那里过得并不好。你都瘦成这样了。”
这一次,我脸上的笑,是嘲讽的。我在夏家也不见得有多好。也罢,你们都独爱知礼,比其他,我是半点都不如。
“好好照顾他吧。他以前撞坏过脑袋。”
说完这话,我笑了出来,撞脑袋听起来像是在暗讽知礼。不过我此刻没什么可隐瞒的,也不再有顾忌。这一笑更是把我长期郁积在心里的苦闷都笑了出来,甚至都快笑出眼泪了。
“青柳?”知明被我弄得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