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我想起两年前,袁锲脸上挂着无害的笑容,说,“你能不能帮我从夏知明的公司里弄一份资料过来。”
我当时自然立即对他嗤笑起来,那时的我与知明还算恩爱,断然不会做出什么背叛的事来。可袁锲却又笑着和我说了知礼还活着的事,用一种怎么听都不像是威胁的话说,知礼回到夏家,对谁都没有好处……
“青柳?”知明的声音让我从回忆里转醒,我吓了一跳,赶紧说了句让我想想。
我是真得需要想想,知觉告诉我,两年前袁锲能够威胁我,两年后的知明也能。这可能只是武断的推测,但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本无可厚非的。
晚上我推开袁锲的书房,托盘里放了一杯醒脑的茶,袁锲正翻阅知明要的那份文件,我在门口望了他好一会儿他都没发现我。
终于等他看见我了,却伸了个懒腰叫我先做,自己出去去洗手间了。
整间书房只剩下我一个人,这让我又想起不久前知明刚刚告诉我我失去了使用夏家书房的权利……
我眼前就是那份知明要的文件。我不知道他和袁锲这一次又因为什么要拼上一场,我只是开始回忆,我和知明的那些事。很多年前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知明对我笑得很好看。
两年前为了彻底得到这个人,我选择了背叛他,从而天地为之变色,我的世界颠覆得一塌糊涂。
今天物是人非,处境竟再一次相同。我看着那张文件,心里突然很疼。
袁锲没过多久就回了房间,他见我瞧着桌上那张纸发愣,瞬间就明白了什么。袁锲是多么精明的一个人,他低声问我,“今天夏知明找你,是为了这个吧?”
我下意识咬了下下唇,我想说谎的时候都会做这个动作。但我也仅仅是想说谎而已,最终还是没能开口。
“我要是把上面的内容告诉知明,就还了两年前的债了。我们之间,就真得变成他欠我了。可我和你……就又有债了。”
“不妨,”袁锲竟然又带了那个我看不懂的笑,“你就当两年前我欠过你一次。”
他这么说也只是想把话题结束而已,我却真得被他这句话说得陷了进去,这笔糊涂账,要怎么算清呢?
晚上八点二十六分,袁锲收起了手里的资料,邀我一同看电视。
我惴惴不安地靠着他,心想前天我和他还是敌人,昨天也只不过是盟友,今天却俨然成为情人……
这其间总有些事是我不能理解的。
纠结于我与袁锲的关系,这一晚我已近把知明拜托我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7月5日。我现在不敢谈爱了。但是出于自保,我宁愿亲近袁锲——我本是溺水怕了的人,即便是一棵稻草也要紧紧握住……更何况是一桩浮木。
我清晰地知道我不爱他——怎么这么容易就能爱上一个人?但是我却迷上他不温不火的性子,还有他给我的那种在同一屋檐下相敬如宾的生活。
过去那么多年,其实我都在盼望这种生活。最近退而求其次,把主角换了一下。
袁锲的有礼其实近似冷漠。最近他公司事情太多,经常晚归,晚上也不大碰我——从我们好到现在,总共也没过几次亲近。
至于知明上次拜托我的事,我一直没有给他正面答复,我希望他能明白。
同样的错误,我不想再犯两次。
中午的阳光暖暖地照了进来,管家妈妈依旧坐在沙发上打毛衣,我端了杯茶在她旁边看一本杂志。话题不知怎么,又转回到知礼身上了。
“夏家小少爷真是任性啊。当初他在我们家的时候,稍微有点不容易,都要闹一闹的。不知道现在回家了,是不是还是这样。”
我愣了片刻,突然想知道前一阵子知礼是怎么离开袁家的。未等多想,张口便问了出来。
管家妈妈一副“你居然不知道”的模样,惊讶地看着我。
“当然是我家少爷放的啊!不然他都在这儿待了两年多了,怎么说走就走?”
这倒是我始料未及。
“袁锲为什么放他走……不是一直放不下吗。”
“我家少爷不是苛刻的人。夏家小少爷总是那么闹,我家少爷干脆给他自己选了。到底是留在我家还是回夏家。”
我突然有点不解。
当初袁锲不是一副受伤的模样才想与我互相帮衬的?既然当初那么洒脱,就不该这么颓靡……
心里渐渐开始酸。人人都有自己的算计,连袁锲放弃知礼都是主动的,只有我永远是被动的。我突然又生出一种孤独感来。
“现在好了,他后悔了吧。那小少爷一见你和我家少爷好上了,自己跑到以前少爷在市中心买的公寓里住了好几天,还闹绝食,到现在都不肯吃东西。”
前阵子知明给我打电话打探知礼的下落,我就该知道是这么一回事。知礼那个个性,见到我和袁锲走得这么近是一定不肯善罢甘休的。
我不愿意继续想下去了。管家妈妈知道这件事代表袁锲知道……
袁锲知道。
下午两点钟,我竟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在那间公寓门前的。我没有勇气去按门铃,我不知道那扇门里是怎样一个世界。
门啪地打开,知礼站在我的对面。
“听说你这几天没吃东西……”沉默了好久,我第一个开口。
知礼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睛瞟了一眼房内,“谁告诉你的,我这不是好好的。袁锲怎么舍得让我饿着呢。”
知礼神采奕奕的样子似乎在提醒我,在与他的争夺战中,我又一次败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