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下头。袁锲,真得能看透人心。也许我正像他所说的那样恶毒吧。那种犯错之后,不能原谅自己,又不能坦白的挣扎感……我只是想让知明理解。
袁锲站起身,“这是你和夏知明之间的博弈。我没理由插手。”
袁锲走了出去,离开之前他说,“如果你今天能昏过去并且不省人事,我就会把你丢回夏家。我想,你懂我的意思。”
我懂,对于知礼,袁锲已经毫无办法。我也就没道理再留在袁家。
中午的时候,我果然被袁锲的人丢在了夏家门前。夏日的酷暑灼烧着我的皮肤,我倚在夏家的青石门前,毫无力气。
整整一个下午没人理我,当汗水浸湿我的衣服时,也依然没有人把我扶进去。我差点忘了……这是夏家门前,而我,姓尚呢。正当我大口喘气想扶着青石站起来离开的时候,院子里出现一个给花草浇水的园丁。他看了我一眼,手里的水管开始慢慢地对准我的方向。
我从他的眼里看到不忍,但仅仅是两秒钟的不忍。两秒过后,整个世界降下一场只属于我一个人的雨。
水大力地冲刷着我的脸和胸口,呼吸困难之下,我重新栽倒在地。
“够了。”园丁身后,一声得意的命令想起。
知礼朝我走了过来,“你还真是死皮赖脸呢!哦,我知道了。袁锲也不要你了吧。你还真是可怜呢,谁都不要你。”
我握紧十指,掌心里是青石下的青草,我把全身的爱与恨都发泄在这些没有生命的杂物身上。我已经没有丝毫的权利再去争取些什么,知礼说的都对,从一开始我就不属于这里。
我属于孤儿院,那个充满了饥饿与贫穷的地方,没有爱与幸福的地方。
我很想对知礼笑一下,但我的脸已经麻木了,不会笑了。
“我想知道……两年前,你选择袁锲的时候,倒底有没有失忆?”
知礼冲了过来揪住我湿透的衣领,“你胡说些什么!若没有失忆,我怎么会不回家!”
我提起一边的嘴角,“当袁锲发现你骗了所有人的时候,他就软禁了你。你才是最该受到惩罚的啊。你既想得到知明,又舍不得袁锲。一脚踏两船,袁锲怎么可能给你自由。”
“你胡说!是不是袁锲和你说了什么,你说!”知礼摇晃着我的肩膀,我使尽全身的力气想从他手里挣脱开。
6月16日下午五点三十九分,当知明的车子停在门前,他看见我把知礼甩在了地上。
知礼捂着着地的手肘,委屈地看着知明。
“哥……我只是看他可怜想扶他进去……他就……”
作者有话要说:停更这么多日,对坠下来的大人们表示感谢。
日月不会坑文。
6月17日午夜十一点十四分。两日不曾疼过的胃再次抽痛起来,并且势头凶猛。我以为已经不疼了呢,可是当我在厨房里找水时看到知明在厨房里给知礼温粥,六七日未进食的胃就摹地疼到极点,甚至让人忘记怎样呼吸。
我捂住自己的嘴唇躲在窗帘后面,不想发出一丝声响。
“哥,多剥几个虾子,我喜欢那个。”知礼站在一旁指手画脚。知明宠溺地多放了两只明虾。
“只能这么多,吃海鲜胃寒。”
“讨厌啦!我就是想吃!”知礼上去争抢知明端着的食材盘子。两个人不经意抱在了一起。知礼粘腻在知明身上,尽管刺眼,我还是不能将自己的目光移开。
“不要闹……你不是饿了。等粥热好了,我们回去吃。”
“哥,你抱抱我……我们两年没见面了。你不知道这两年我过得有多苦……”知礼呜咽地趴在知明身上。
我捏紧了身前的绸缎,手里攥着的都是汗水。胃部又是一阵猛烈的绞痛袭来,我苦笑两下,我以为我已经不会疼了。
“哥……”知礼呜咽的声音转为呻吟。我扭过头,不想看他们兄弟的亲昵。但我却忍不住去猜想,知明的手掌抚过知礼的后脑,温柔的厮磨犹如之前对我,那只手掌再滑向知礼的背部,用手指去拼命将怀里的人按压揉搓,像是要揉碎在自己的身体里……
然后才是知礼现在发出的声音……
不,知明对知礼不会像对我那样粗暴……
果然,几秒之后知明放开了知礼。
“哥……”知礼嗔怪知明的停止。
“你身体还不行。粥好了,我们去楼上喝粥。”
等空旷的厨房只剩下我自己时,我忍着胃痛和心中的酸涩走向冰箱。打开拉门,空荡荡的储藏柜让我的思绪停滞了两秒。
里面已经没有我放在那儿的功能饮料。
在停止进食期间,我一直靠这种东西维系着体力,现在他们不在那儿了。
水果然成为了生命之源,我口渴,心也渴。体内本没有多少水分却偏偏要从眼睛里分一部分出来,我沿着冰箱滑坐在地上,过了许久才重新站了起来。
我扶着楼梯扶手回到我的房间,那里,已经被搬空得连一张床都不剩了。
有了夏知礼,尚青柳还有必要存在吗……没有,所以所有人都赶我走。
“你去哪里了。”令我惊讶的是,当我推开房门,知明立在窗前。屋子空空荡荡,窗外的月光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长。窗帘早已被卸下,这间没有丝毫居住痕迹的房间突然站着两个人,给人一种错觉。
就好像要分离。
“我去喝水。”
我仿佛能看见他眼角的不耐。
“我刚给知礼煮了粥,还剩一些。你要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