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么说,董焱心里有种破罐破摔地冲动,真想给米麒画个超大版的“aa”。
他拿起铅笔准备在灯笼上画着线稿。突然扫见身旁的米麒把手架在腿上,手掌托着腮帮子,弯着一双桃花眼,满眼期待地看他画画。
再厉害的人,也需要被肯定,也喜欢被期待。
手上的铅笔顿了顿,冲着米麒这么个期待的眼神,反倒又想正经给他画些什么。
粉色的晚霞连成绵延一片,三位女士的四个灯笼错落有序地挂在庭院的树枝上,迎着秋风轻轻摇曳,她们把灯笼的开关同时打开,像个微型“亮灯仪式”。
原来也不是非要灯会、花市才有节日气氛。几点暖暖的橘光,就让中秋团圆夜有了实感。
女士们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发出阵阵欢呼,米麒看着她们站在灯笼前拍照,三水妹还说要留空位,到时候把阿森p上去。
米麒好奇地问埋头作画的董焱:“中秋做灯笼,是你们家的习俗?”
董焱右手握着铅笔后端,小拇指轻轻抵在灯笼上作为支撑,在气球上来回移动画线,笔尖跟纸巾相互摩擦,发出细密的“沙沙”声。
他一边专注地画画,一边回他:“以前,我们住在港城,董家老宅一年只过两个节,春节和清明。小时候不知道,真的以为全世界都只过两个节日。结果,有一年中秋节,我们一家外出,回家的路上,阿森和阿淼看见路上有小朋友拿着灯笼,眼睛立刻就直了。”
“我们才知道,原来,别的家庭不只有两个节日。他们还有一个中秋节、端午节……而中秋这天,大家要吃团圆饭,坐在一起赏月,小孩可以拿着灯笼跑来跑去。”
“回来以后,阿森吵着要买灯笼,但大家都去过中秋,街上店铺全关门了,怎么都找不到。阿森小时候很可爱,撒起娇来,能让人把命给她的那种可爱。”
“没办法,我是大哥,妹妹要,我只好亲手做。都是妹妹,给阿森做一个,也要给阿淼一个,还有我妈。我一想,工作量太大,只能把材料摆出来,教她们一起做。没想到还挺开心。后来,中秋做灯笼,就成了保留节目。”
话刚说完,董焱放下铅笔,线稿画好了。米麒没看过别人画画,但直觉董焱手速很快。
米麒一直认为董焱不太像广告人,外貌不修边幅,穿着随意。络腮胡、花臂、暴躁、野性,比起广告人,他更像古惑仔。
特别是看着董焱的手指从颜料盒里挑出一管,接着用嘴拧开颜料盖子,脖子上的青筋凸起。那粗犷的动作,让人以为是古惑仔砍人受伤后,忍着疼痛,自己咬开药酒,给伤口涂药。
米麒的思绪云游中,浓稠的正红色颜料已经被董焱用水反复激活,变成能上色的浓度。接着,董焱拿起画笔,干脆利落地把雪白的灯笼“弄脏”了。
那抹红在董焱笔触中,慢慢化作一件中式长袍,换笔后新蘸了点黑色,在人物上方勾勒了两个圆,紧接着是狭长上扬的鼻子……
只简单几笔,人物形象已然清晰:一只身穿大红色中式长袍的“新中式”米老鼠。
为了增加国风元素,董焱还用小一号的刷子,在米老鼠四周潦草几笔画出一颗秋天特有的金桂。明黄色的桂花簇拥绽放着,鲜活得仿佛下一秒就有桂花香略过鼻尖。
最后一笔完成,刚刚还光秃秃的半成品,在董大师的妙手“爆改”下,当真成了艺术品。
米麒接过来看了几眼,爱不释手,指着自己说:“董大神,你画了个我啊?”
董焱没否认,拿起另一个半成品,说道:“对啊,一对大耳朵。”
米麒的五官单个看都很奇怪,桃花眼,浅酒窝,还有一双高于眉毛的大耳朵。可拼凑起来,却异常和谐。
“我的耳朵很大嘛?”米麒揉了揉自己的耳垂,半信半疑。平日常被头发遮盖没留意,其实他的耳垂圆润肉厚,好捏又可口。
董焱强迫自己把心里那些奇怪的癖好收起来,但喉头忍不住,上下滚了一遭。
“焱少,在上面签个字呗?我拿回家当全家宝,等你死了,还能买个好价钱。”
董焱抬手在米老鼠的衣服上潦草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嘲讽道:“我可谢谢你啊,我死了,你只惦记钱。”
米麒“嘻嘻”傻笑半天,从榻榻米起身,双手拿着灯笼,走到树下。把灯笼跟其他亮起来的灯笼,挂在一处。
挂上的瞬间,又细细打量了一次灯笼,还拿出手机拍了几张。
突然,察觉一丝异样,转头董焱问:“怎么米老鼠的耳朵上,有一颗粉色的……耳环?”
坐在榻榻米上的董焱,竖起一只脚,眼皮都没抬,拿笔的手不停,理所当然说:“大耳朵不就该配个耳环。”
米麒喃喃道:“什么歪理。”
董焱自己的灯笼画得反而不那么用心,沾了米老鼠剩下的正红色,在灯笼上写了三个“火”字,便完事了。
六个灯笼挂在庭院里,一眼看上去,倒是董焱专属的灯笼最为抢眼。
林宝珠看着六个灯笼,指着董焱专属,吐槽说:“要不是知道你叫董焱,还以为这灯笼,是让人小心火灾呢!”
颜如玉则对米麒的灯笼羡慕个不停:“哇,焱少画的灯笼也太好看了吧!!我也想要一个!”
三水妹自然知道董焱心里藏着什么心思,给颜如玉泼冷水道:“算了吧,也就是米老师有这种待遇,他都没给我画过……”
董焱听见亲妹吐槽,回头问:“你想要就说啊,给你画一个又不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