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退让与拉扯中平衡,直到有一天,表面的?平和也被撕碎。国君的?身体日益虚弱,储君的?权利越发壮大,终有一天平衡打碎。
深夏初秋,天气仍然炎热。国君带着澈贵妃去时离山脚风景秀美的?凉爽行宫疗养。东宫留守皇宫监国。监国辛苦,澈流宫的?大宫女未离从时离山带来父皇母妃对三公主的?关怀。时节当令的?新鲜果子和一个?在?秘密酝酿中的?惊天消息。
收下果子得到消息的?陈洛清悄然出宫,回到三公主府,聚集家人,共赏果子和消息。
“陛下要废了您的?储君,让大公主即位?!”晋阳难以置信陈洛清所说,果子捏在?手里几乎要捏爆。
“嗯,澈贵妃的?消息。父皇现在?什么都说给她听。”
“为什么啊?!”屈婉砸拳在?案,愤然于色:“殿下为国事劳心劳力,有功无过,凭什么废黜!大公主待罪之身,又有什么资格为国君?!”
“凭什么……”陈洛清轻轻笑道:“当然凭大姐是父皇最爱的?孩子。不,唯一爱的?孩子。父皇觉得身体不行了,想把国家交给他真正爱的?女儿。我,不过是过渡的?工具。”
“真是离谱!殿下,我们?如?何应对?”阎蓉绷紧脸,愤怒又心疼地望向?陈洛清,却没看到理所当然会有的?失望委屈,映入眼帘的?是坚定中大事待发的?兴奋。
“父皇在?想什么呢……给出的?权利想轻易收回?皇权更替只?凭一人喜好?他想屁吃呢!看来,等不到一年了。”
工具。从基本理智而言,陈洛清是如此?自?我定义。
被父亲当做工具,去成全另一段父女之情,按普通伦理来说大概算是世上最悲哀的事之一。但最后成不成为悲剧,还要看主角怎么想怎么演。毕竟当父亲不光是父亲还是君王时,能做君王的工具,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君王来说,要把别人当工具随心使?用?,必须具备与?之匹配的权利。
可惜,衰老?和虚弱是权利的天敌。把一国储君当工具的君王也没想到自己在相王大典之后会身体会这么快地衰弱下来。手?里的工具快要握不住了。或者说其实早就握不住了?,只是现在才惊觉。
近日,三公主忽然大改一贯温和谦逊的从政风格,用?监国之权,从一件在民间影响恶劣的小案子入手?,迅速挖掘作恶者背后势力,然后以?雷霆之势,抓捕幕后高?官,东宫做出誓查到底的姿态,惹得其他涉案官员人心惶惶。这些位高权重?的高?官皆是国君亲信,当时陈洛清被立为储君时,他们还认为大公主刚烈二公主牵扯隋阳势力不清不楚,还是三公主仁懦好操控。没想到猝不及防间?被三公主亮了?利剑,他们久侍国君弄权多年,怎会在乳臭未干的新储君攻讦下坐以待毙。他们去了?时离山行宫,狠狠告了陈洛清一状。几乎同时,钦天院也向行宫奏报。星象有变,预示东宫要入主君位。
国君自?是勃然大怒。废储的心思益发急切。措辞严厉的诏命传给了?东宫,要陈洛清立即去行宫面君,当面解释。解释星象为什么会如此?预示。
要星象预示中的主角自?己来解释天意,这意味着什么,陈洛清非常清楚。她的家人都清楚。
该是一切见分晓的时候了?。
“殿下,我们已经谋定!”
三公主府陈洛清的寝室里夜烛长?明,门紧关窗紧闭,行宫周围的地形沙盘已经摆在陈洛清面前。屈婉单独对陈洛清奏报。她从军营中来,身穿甲衣,眼神沉稳。大事临头,她没有亢奋轻浮,只是面色坚毅地为陈洛清描述所?有愿追随三公主者的决心。
“明日一早,我要去面见父皇。”
“是!我和所?有效忠您的将军带东宫卫士陪您去。陛下令您单独觐见,见您带兵去,必会把您拦在行宫外。”屈婉指向沙盘上的两处旗帜对陈洛清道:“陛下的行宫分内外守卫。外线驻防的是亲卫东山营和南林营。至从陛下让张家兄弟把持亲卫营军权,形势大变。张家兄弟飞扬跋扈,肆意凌辱军士,两营将士深恨他们,已有跟随殿下之心。明日两营都会按兵不动,张家兄弟,他们自?会解决。”陈洛瑜事变之后,国君恐她多方渗透,对亲卫难免也生?疑心,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外戚在此?时可用?。澈妃自?然是最信任的人选。于是张爱野精心挑选,推荐了?两位张家子弟出来,做了?东山南林两营的代指挥将军,掌管两营兵权。然后张家兄弟果然不负澈妃重?望,一朝鸡犬升天把好好的亲卫营搅得乌烟瘴气,人心涣散。散了?的人心便好收向另一个方向。按兵不动,便是站了?东宫的队。
此?时,看出言正名顺的好处来了?。就算在国君心里三女儿是过渡的工具,但她此?时仍为东宫。东宫为国家储君,国本之重?,亲卫不对储君出手?,也是情有可原,于理不违的。如果陈洛清只是三公主,那对峙亲卫,以?及对峙国君的整体难度会翻几番。
屈婉继续说道:“两营不会动,您坐镇行宫外,我带兵马进?去。宫内亲卫不过百余人,我定能走到陛下面前。那时大事可定。您不必涉险!”
陈洛清认真听了?屈婉谋划,点完头深望她,感慨又体谅地叹了?一声:“婉儿,你辛苦了?。”屈婉所?说听起来轻松得理所?当然,不知在这之前铺垫了?多少心血才有今天的局面。就算有她在背后坐镇大局全力支持,屈婉能做到如今这一步,也是跨过了?千难险阻。其中滋味,她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