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洛清断然摇头:“官府的活,我不接的。只是母亲去世,太守必要丁忧,永安太守的位置就空了出来……唔,没什么,快吃,吃完我们?去安鼓。”
“那我和?三?叔去谈,谈得差不多了你再敲定。”
“只要不是后日就行,后日是……”
“是瑛姐生日嘛,我心里有数。”听?到生日二字,卢瑛心头猛跳几下,焦躁之感窜上喉咙。她艰难咽下米饭,扯着?嘴角对陈洛清挤出个笑容。
吃完饭,文熊跟着?陈洛清去门?外找平地安鼓,卢瑛有洗碗这个好?借口,理所当然地不去凑热闹。她感觉自己已经失去融入她们?快乐的能力,最好?就一个人待着?,想想生日那天要怎么办。可是当她真一个人静下来了,又完全不想去琢磨怎么下手。
不愿想,不敢想。
她空洞地把眼神随便垂下,麻木地搓着?木盆水里的碗盘。这几个碗在?她腿断时期都可以利索洗完,现在?搓了半天还不见干净。也不知道又搓了多久,等她回过神来,身后温暖熟悉的气息已经贴近,抱住了腰,贴住了肩膀。
“还没洗完吗?”
“啊……我……”卢瑛局促地想找理由来解释,猛然发现陈洛清对答案并不在?意。因为唇上柔软的触碰落在?了后颈,好?像不需要回答,只需要回应。她转过头,用脸磨蹭陈洛清淡香柔软的脸颊。“我……”
“不要急,不要慌。”陈洛清亲在?卢瑛脸蛋上,像看穿她心烦似地柔声安抚:“我知道,腿伤了这么久才好?,近乡情怯……很快就能适应的。不怕,我在?呢。”
近乡情怯……卢瑛听?了都想笑:这是怎么扯到一起的,为了安慰我都快没有下限了……
陈洛清越温柔她越心虚,越纵容她越感罪恶。
深吸一口气……她再忍不住,把双手从?水里揪出胡乱在?衣服上擦干了,转身抱住陈洛清,搂紧在?怀,嗡声说到:“过完生日就好?了……”
“不用急,状态不对的时候不用给自己定期限……”陈洛清忽然觉得是自己会错了意,伸手轻捅了卢瑛腰眼子一下:“你是说那个吗……我记着?呢!”
卢瑛知道她记着?,知道她也在?等生日那天。杀意虽然不可言说,默契已悄然生成?,也不需要言说。
“鼓安好?了吗?”
“哦对了,没安好?,快点来帮忙!”陈洛清终于想起来自己来找卢瑛的目的,忙抓起她的手拽着?就跑。“需要你这个武林高手把鼓抛上去。”
“抛上去?”
卢瑛看到鼓架时,明白了为什么要用抛这个字。三?根斑驳落漆的鼓架比对了鼓面大小插牢在?土里,光是鼓架就高过卢瑛头顶,凭陈洛清和?文长安是不好?把大鼓架上去的。再看那大鼓,桑木鼓身坚硬结实,牛皮做得巨大鼓面已经捶变了色,看来有些年?头了。她站稳双脚,张臂抱鼓,略微用力就了然果?然是需要她出手。
“挺沉的。”
她提气运力把鼓抬起,再奋臂一推。鼓真的被她抛着?出去,轰地一声稳稳地落在?鼓架上,不偏不倚。
“哇!”熊花糕文长安热烈鼓掌,惊奇赞叹之情溢于言表。陈洛清还要在?旁边起哄,难得地扬扬得意:“厉害吧你们?瑛姐!”
“厉害厉害!瑛姐威武!不愧是江湖儿女!”
卢瑛低下头,觉得自己配不上江湖儿女这个称谓。她翻身上鼓确定在?上面蹦跳也稳当后匆忙找了个理由跑回了家,留下陈洛清踌躇满志。
“长安,你捡根长树杆套块不要的布,做面旗子给我。我来试试能不能把接阳舞跳下来。”
“捡的树杆不行,太毛糙了,手会扎破。我用我们?家晒衣服的细竹竿给你做。再借副手套给你,戴着?手套跳不伤手。”
熊花糕自告奋勇:“我有手套,我去找出来。”三?人热火朝天接着?就干,卢瑛则远离热闹,躲在?家里洗衣服洗手帕。洗完晾完,她找出一条晾衣服多余的细绳,用陈洛清送她的木剑慢慢削磨绳上的毛刺。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文长安跑进院来,急喊卢瑛:“瑛姐,快来哟!”
卢瑛心里一紧,担心陈洛清出事?,几乎从?凳子上跳起来:“咋了?!”
“也没什么,就是累得在?鼓上起不来了……”
卢瑛把剑和?绳子甩手一丢,飞跑而去。她转眼跑到大鼓前,看见陈洛清汗流满额,四肢大张,仰面躺在?鼓上呼呼喘气。一旁熊花糕想笑又不好?意思笑:“我说累了就别跳了,知情不肯……”
卢瑛足下发力,轻盈地跃上鼓面,弯腰把累到动不了的陈洛清横抱在?怀,问道:“跳了多久?”
这时文长安才追到鼓下,叉腰喘气道:“一个时辰差点吧。”她挑起下巴,示意卢瑛看鼓边燃着?的香:“这香能燃两个时辰,现在?烧了一小半。”
“一个时辰……你真是笨蛋啊!累了不知道停下吗?”卢瑛抱着?陈洛清跳下大鼓,心疼地嗔怪:“累脱力会手脚酸痛的。”
“呼……揭阳舞要跳两个时辰呢……我这一半都跳不了……”陈洛清贴身衣服已经湿透,特别是后背,几乎打湿卢瑛抱她的手臂。
“她衣服湿了,我带她回家了。”
于是各回各家。陈洛清缩在?卢瑛怀里,还晓得挪身蹭背找个舒服的姿势躺着?,看来没有完全脱力。
“跳不了就别练了。”
“我还是要再试试……呼……我知道……这是耐力不够的问题。说不定练几回就会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