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的?吹白活唢呐?这不多见啊……啊!”熊花糕忽然想起一个远在天边近在隔壁的人?,脱口?而出:“难不成?是她?!”
“她?”
“陈知?情!隔壁的邻居!她是说她找到了白事吹曲的新活,是班里老鼓吹乐师病了她被拉去应急……”
“真是蝙蝠身上?插鸡毛,她算什么?鸟?!”文长?安咬牙啐了一口?,恨然道:“抢了三叔的饭碗,还舞到我的面前来啦!”
“长?安,抢饭碗什么?的,不过是班头一面之?词!我看知?情不是那样的人?。冷酷无?情的是班头,怪不得她的!”
“哼,你吃了她的饭,当然帮她说话啦。”
“我……你不是也吃了她的饭吗?”
“谁想吃的!早知?道我才不吃,我吐出来了好了啦!”
“你……”
“好好,我不跟你吵。”文长?安怕熊花糕气急,切齿咬断了这个话头。“不说她!”
“呼……呼……你别急。反正……有琴大夫不久就要来永安游医,下一个疗程我们不用?出远门能省不少钱。我们的钱如果不急着花销,可以先帮三叔度过眼前难关……”熊花糕父母留有遗产给女儿。熊花糕体弱,这么?多年钱财都是交给好友文长?安打理,还剩多少她自己并无?确数,只听得文长?安说看医买药的花销还能应付,想来是有余的。
文长?安轻叹一口?气,眼神温和下来,轻扶熊花糕让她躺下:“你别操心了,快睡啦。”
“那你呢?”熊花糕又觉气虚,眼皮子都要打架了。
“我洗漱好了就来睡。别再?等我了。”
“嗯……”熊花糕乖乖点头,阖上?眼睛堕入睡梦。
文长?安帮她窝好被子,转身吹灭蜡烛想去打水洗漱。屋门推开,院里月光如逃避不了的现实,吹皱她发愁的心事。
哎……脑袋后面长?大疙瘩,负担在后面。真得干些赚钱的活计了。
无?论世间哪个角落有多少烦心忧愁,月亮依旧按时落下,唤来太阳。当阳光洒在卢瑛脸上?时,她睁开了眼睛。眼前还未完全清晰,昨晚悸动狂喜的余温就化成?一洼暖在心头。
一样的床,一样的屋子,一样的阳光,甚至怀里正在打呼的人?都一样,但是又完全不一样。
怀里的人?和自己,好像真成?一家子了……
这个认知?又带来连绵的快乐,压过昨天止于睡眠的快乐,成?为崭新的快乐。好像把她一股脑压在海底,又一把拽出,顶在雪浪头上?,乘风破浪。
卢瑛抑制不住这种程度的快乐,扭脸吻在陈洛清额头。
“嗯……”香甜的呼声被这一吻吻得戛然而止,迷迷糊糊转醒,眼眸未睁,手就摸在卢瑛脸上?。
“卢瑛……”
“嗯。”
“这不是在做梦吧……”
“噗。”卢瑛忍俊不禁,轻捏住胡乱抚摸的右手,压住掌心贴在脸颊:“这温乎,这柔软,我活生生地在这里,哪里做梦了?”
“哇呜!”陈洛清忽地欢呼,抽出右手,伸直双臂接着又搂住卢瑛的脖颈,把她搂进怀里:“不是梦!我的小火卢子!”
“哎哟!腿……腿……”
“啊!对不起对不起……”陈洛清这下一个激灵吓清醒了,忙松开手臂让卢瑛回正姿势:“扯到了吗?”
“疼疼疼……”这下两人?的羁绊变了,卢瑛连疼都愿意喊了:“我真的有天死了,就是被你祸害死的!”
“呸!啥死不死的,不许这样说。”
卢瑛学会扮猪吃老虎了,陈洛清开始假啐了。两个人?互相学习,就是没学什么?好。
卢瑛和陈洛清这下彻底清醒。快乐驱走了睡意,两人?却不愿起床,在暖和的棉被里赖着。陈洛清怕胡闹起来再?扯到卢瑛伤腿,乖乖睡到一边。卢瑛没了人?家祸害又舍不得了,又要做作出扭捏的矜持,于是平躺着翻扭着手去摸陈洛清。
从眉毛摸到鼻梁,再?轻抚到唇,还要捏捏下巴,最终被陈洛清擒到手心。
“诶?”陈洛清把卢瑛的手掌抓到眼前细看,似曾相识的场景问了似曾相识的问题:“你小指头上?的黑渍怎么?还在啊?”
“是吗?”卢瑛看到那块黑淤,也奇怪:“看来是淤青吧,不知?道啥时候碰着的啊。嗐,没事。练武之?人?常有自己都不知?道咋来的淤青,不痛不痒的不管它,过段时间自己就消了。”卢瑛没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她的心上?此时只有陈洛清。
“今天不是要上?工吗?”
手指莫名乌青这种小事既然不用?放在心上?,那卢瑛就关心些大事。比如陈洛清什么?时候出门?陈洛清中午吃什么??陈洛清能不能早点回来?
“要过了午时才出殡,我还能再?躺会儿。吃点东西再?去,不会耽误送葬。他们说主人?家不给白事班管饭。”
现在卢瑛的心被幸福的火球裹住,连出殡送葬这种词都不能激起寒意。
“好,中午想吃什么??”她说就说嘛问就问嘛,还想边问边摸人?家脸颊,于是又反手摸去,再?一次被陈洛清抓住手掌。
抓住手背,擒入掌心,顺势两手相压贴在胸口?,陈洛清翻身爬起,倾身弯腰,垂首逼近卢瑛的鼻尖,柔声轻语。
“想吃你。”
卢瑛没想到不曾骄奢淫逸的陈洛清是这么?道貌岸然,揭开表面纯真无?邪后,内里这么?那个的话都可以说得如此直抒胸臆。卢瑛稍有平复的心顿时砰砰砸响,冲动夹裹着渴望瞬间烧红双颊。如此之?近的距离,陈洛清的体香直接钻脑,卢瑛几乎就要脱口?而出,问出自己最后那丝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