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他的逃避心理从小时候就开始,只要不看到爸爸妈妈吵架,他就可以假装他们仍然是幸福的一
吵到后来也说过离婚的事情,离婚协议都拟好了,但是家里人不同意,他们说,孩子还小,做父母的不能这么自私。
婚姻就是这样一个东西,它能绑着人,磋磨成这样,日子也能继续过。
庄定湉靠在钱与舟的怀里,轻轻地说:“现在想来,那个时候他们不如自私一点。”
钱与舟捧着他的侧脸,嘴唇轻碰他的额头,柔声说:“那是他们的选择,你不要自责。”
庄定湉侧过身,轻轻吸了吸鼻子,继续说:“我现在能理解爸爸喝酒了,这是他的逃离方式,喝醉了,断片了,就不用再面对这些事。”
“可是他怎么死了?”庄定湉表情很茫然,“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他不可能自sha,他是个责任心很重的人,他怎么能这样抛下一切走掉?”
钱与舟又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庄定湉的那番话。
他说喝醉的人,看到水面反光会误以为是床。
钱与舟拥抱着他,轻轻地晃,他吻庄定湉的头发:“爸爸可能只是累了。”
庄定湉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那天的黎波喝完酒,一个人沿着河边走,他本意是想吹着风醒酒,但酒意渐浓,让他感受不到时间。
黎波穿过黑夜,终于看到亮光,或许是灯火。他继续往前,看到一张洁白无瑕的床铺,看起来柔软无比。
这时候他松了一口气,于是他摘下手表,脱掉鞋子,梦游一般向前,踩上这张柔软的床垫。
那是一条静止的河,河水居然带有暖意,黎波很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的温暖,于是他继续前行,走到中央。他好像被什么东西托起,他看到完整的夜空,上面有着一团一团犹如棉絮般的黑云,星空如雪般落下,仿佛是梦里才能看到的景象。
黎波满意地闭上眼睛,他太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于是什么都无法将他吵醒。
我现在真的挺好的
两个人平躺在帐篷里,钱与舟把睡袋拉开,变成一条被子,盖在身上。
他搂着庄定湉,轻轻拍他的肩膀,嘴里哼着歌,曲调很轻快。
就这样,他们听着雨声渐渐小下去。
露营区的洗漱区域和厕所都是公共的,趁着雨小,钱与舟拿了伞,把准备好的牙刷杯塞给庄定湉,拉着庄定湉出去。
还好有指示牌,距离也不远,钱与舟没有在找洗漱区的过程中迷路。
黑灯瞎火的,两个人草草洗漱了一下,就手牵手往回走。
已经是后半夜,但营区还是热闹,有在路上巡酒的,抓住人就要碰杯,有个哥们喝大了,拿着啤酒罐上来就跟庄定湉手里的牙刷杯碰了一下,庄定湉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回应,说了句“新年快乐”。
也有躲在天幕底下喝酒的,空瓶空罐摆了一桌子,正中央放了个音响,待播曲目放到明天也放不完。
旁边又有围坐在一起唱歌的,坐中间的男生抱着把吉他,头发很长垂到肩膀,他的背后挂了个横幅,写着“宛平南路600号。”
路上还有几个摇摇晃晃的醉鬼,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进水坑,小腿上溅满泥水,抱着同行的人傻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