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钱与舟脚好得差不多,他们就会去远一点的地方。
路两边的树有合抱粗,枝丫高高地伸展着,遮天蔽日,地上只留下细碎的光斑。
被风一吹,就晃起来,人行道就成了水面,跃动着,流淌起来。
庄定湉会带着平板写生,和钱与舟共用一个耳机听歌。
另一只空闲的耳朵里听到的,是风在林间穿行,树叶摇晃着亲吻,还有忽远忽近的鸟鸣。
这一天钱与舟坐在长椅上仰着脸睡着了,庄定湉就把他画了下来,像拍摄了一张相片。
有早熟的叶子从头顶飘落,飘飘忽忽掉在钱与舟的胸口,庄定湉倾身过去,把它悄悄捡走了。
他不知道的是,其实叶子落下来的时候钱与舟已经醒了,但感受到了他的靠近,他就下意识地在装睡。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希望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一切纷扰都远离,他们好像回到了刚刚认识那会儿,逛累了就坐在一起休息,心里只想着和对方能够多待一会儿。
钱与舟的装睡是被电话给打破的,他的手机一边震动一边响铃。
钱与舟睁开眼睛一看,来电显示居然是钱明昭。
钱与舟有些诧异,坐直的那瞬间感觉脖子骨头咔地响了一下,疼得他一激灵。
一年到头,钱明昭给他打电话的次数屈指可数。
毕竟自从他“迟来的叛逆期”开始,他爸因为他玩乐队的事,恨不得跟他断绝父子关系。
父子俩不对付了这么些年,终于在去年钱与舟结婚后,托了庄定湉的福,钱明昭的态度和缓了下来。
但他俩的交流还是少之又少,基本都是叶轻舟来当父子俩的桥梁。
钱明昭罕见的电话让钱与舟紧张,接通一瞬间他都在担心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结果电话刚通,钱明昭连招呼都没打,直截了当地讲:“中秋我和你妈想着来杭州看看你,现在已经在高铁上了,你等等过来接我们。”
钱与舟一阵无语:“爸,你领导当惯了说话真的很烦人。”
钱明昭“诶”了一声,提了点声音:“臭小子怎么说话呢?”
庄定湉在,钱与舟也不想跟钱明昭斗嘴,他忍了忍脾气,问:“几点的高铁啊?”
“六点到。”钱明昭说完就挂了。
钱与舟听着电话里传出来的忙音,有点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怎么了吗?”庄定湉关切地问。
钱与舟放下手机,如临大敌:“完了,我爸妈过来查岗了。”
奖励我一个冰激凌也好啊
他们到杭州东站的时候,时间刚好。
庄定湉停好了车,两个人一起去到达大厅,钱与舟脚还没完全好,有点走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