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了解乐队的事,而且这个决定已经产生了,也没法改变。”庄定湉淡淡地说。
这么说也有道理,钱与舟没法反驳,他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他们能更长久。”
“你知道我小时候读红楼印象最深的话是什么吗?”庄定湉微微仰起脸,笑了。
“什么?”钱与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谈起红楼梦。
“十里搭长棚,没个不散的筵席。谁守谁一辈子呢?不过三年五载,各人干各人的去了。”庄定湉很轻地笑了笑,大梦初醒般地说,“真奇怪,别的都记不清楚了,这几句却到现在还记得。”
钱与舟半垂下眼睛,很轻地说:“我也记得,小时候不信,长大了却总是这样。”
“你是说乐队解散的事情?”庄定湉看他。
钱与舟轻轻地“嗯”了一声,他闻着庄定湉身上沐浴露的气味,慢慢地说:“大四那年很忙,忙到一起排练的时间都没有,我那时候想着过了毕业季就会好。第一个来说要走的人是张弛,他拿了大厂的offer。我很为他高兴,张弛聪明,每年都拿奖学金,贝斯和编曲都是他自学的,也做海报,他很会设计,总有好点子。但他说工作之后得退出乐队,因为忙不过来。”
“我理解他,但心里很难受。后来就是虎哥,他是我们的鼓手,我没跟你提过他。那天我们一起喝酒,庆祝张弛的好工作,喝到最后,虎哥说他也宣布一个消息,他说他要出国了。”钱与舟闭了闭眼睛,那些情绪到了今天还萦绕在他的心上,像刺一样。
“出国这事他准备很久,但从来没跟我们透过风。”钱与舟露出一点受伤的表情,但只有一瞬间,很快他就呼出一口气,“他在国外读完书就留在那里工作了,我们很久没有联系了。”
“吉他手是读研去了,他也很厉害,保研去了复旦,现在在读博。”钱与舟慢慢地说,“还有一个是江一帆,我跟你说过的,他跑去杭州追老婆了。”
提起这事钱与舟忍不住笑起来,但笑完又觉得难受,这笑就僵在脸上。
“我发现每个人都在努力走掉。”
庄定湉“嗯”了一声,他和钱与舟对视,温和地问:“那你想要做乐队吗?”
钱与舟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庄定湉的注视让他觉得很安全,于是他说了实话:“当然想啊。”
“但这话不能轻易说出来。”钱与舟又补充了一句。
“为什么呢?”庄定湉用手指摸了摸他的眉梢。
“我都几岁了,如果刚刚时瑞问我的时候我不假思索地说了,真的很不负责任。”钱与舟说。
“既然大学的时候都可以,为什么现在不行?”庄定湉继续问他。
“哪个成年人可以不考虑后果?”钱与舟有些诧异,“大学的时候大家想法都简单,那个时候成立乐队也就是一拍脑门的事情,因为年轻人是有试错机会的。”
庄定湉偏头:“你现在有工作经验有存款,父母身体健康工作稳定,你明明应该更有底气犯错才对。”
钱与舟张了下嘴巴,没能说出话来。
“与舟,你才几岁呢?不够成熟也没关系,犯点错也是很正常的。”庄定湉很温柔地看着他。
大概是气氛有些沉重了,庄定湉开了句玩笑:“再说了,我管你一口饭还不容易吗?”
“拿我当狗养啊?”钱与舟嘀咕一句。
庄定湉觉得他这样抬眼更像狗,忍不住伸手挠他的下巴,动作像在调情,可他说的话却很温柔。
“你心里那么想要,为什么不去试试呢?”
钱与舟皱眉,表情有些茫然:“我不知道,我可能有点害怕。”
“我给你看样东西。”庄定湉把手机打开点进微博,一边打字一边跟他解释,“你今天弹吉他特别帅,我刚刚就想去找点别人拍的照片存下来。”
“我搜了你的名字,你看这个。”庄定湉把手机递到钱与舟的眼前。
没有信号:来看音乐节的大惊喜!消失的主唱回归了!好怀念那个时候在北京看演出的日子,也好怀念他们的歌,钱与舟真的不考虑重操旧业吗?
“往下翻还有。”庄定湉说。
右转必停:这么多年过去了,钱与舟的吉他还是那么好,听说他转行去做经纪人了,有点可
aaa长发男加我:以前我就觉得钱与舟是滚圈颜值第一梯队,今天见了怎么还是这么帅,帅哥放弃舞台真的很可惜,特别是业务能力那么好的帅哥,求求他多多上台用美貌霸凌我!
你晒心事我晒被子:看到钱与舟的时候感觉时光倒流了,那年我在北京刚刚找到工作,每天都挤不上上下班的地铁,讨厌北京的食物和空气,但拼了命地想留在这里。第一次看他们是在school,我喝得半醉,听到他们的歌就哭了。那天是我哭得最尽兴的一天,我很感谢他们,但是好可惜,最后我真的留在了北京,而他们解散了。
钱与舟看得眼睛有点酸,他按了按眼角,说:“我记得她,穿着西装来喝酒的女孩,听着听着就哭了。后来我们有一些演出,她也经常来看,是个很积极很坚强的女孩。”
“不去试一试吗?我看有很多人都在期待着你。”庄定湉说。
钱与舟有些退缩,但又带着期待,他坐直了,问:“那你会支持我吗?”
庄定湉认真地点了点头:“虽然我不懂音乐,但我愿意做你的听众。”
钱与舟鼻子又酸了,他觉得自己有点没出息。
庄定湉看着他笑了:“别苦着个脸了,过来抱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