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出门没多久,安洁莉卡就听见那个声音嚣张的两面宿傩开始在自己的脑海里制造噪音——不管他到底要说些什么,安洁莉卡先入为主,全部归为没有意义的噪音。
“你难道就不好奇,自己为什么能够【受肉】吗?”
不好奇。
有什么可好奇的呢?
安洁莉卡早已经决定放弃思考。虽然在处理不速之客这件事上,她暂时性地捡起了理智和头脑,但并不代表她需要在每一件不能理解的事情上耗费自己宝贵的精力。
考虑为什么会【受肉】这种事,完全就是浪费时间和生命。
“怎么会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两面宿傩的声音虽然还带着嚣张——毕竟他千年来都是这样的脾性——但是他跟安洁莉卡交流的时候,用语已经“亲民”了不少。
高高在上的诅咒师,似乎正在逐步为她降低自己的身段。
安洁莉卡当然能够感受到这一点。
可就像鱼根本不需要自行车一样,她也丝毫不需要一个千年前强大诅咒师的亲近和关照——这种东西,不过是一种麻烦,一种非得摆脱才能获得更美妙心情、更愉快生活的累赘!
“‘认识你自己’,不是人类先哲的名言吗?”
呵。
安洁莉卡还以为诅咒师这种搅风搅雨,杀得人间血流成河的家伙脑子里,全都是血腥和暴力,恐怖和残酷,没想到他居然谈起了哲学,语气还颇为正经。
好像他真的研究过似的。
而且……他到底在装什么?
‘人类’?
难道说成为了诅咒师以后,就默认自己是另一个物种?
安洁莉卡回想了一下有关两面宿傩的记录:嗯……那么多手臂……应该是基因的问题,或者是尚在腹中时,发育出现了异常吧?
总不能因为这些同样可能存在于人类身上的【不同】,理所当然地认定自己是另一个物种吧?
想来想去,安洁莉卡到底没有作声:她不想跟这个有食人记录的恶魔有太多的交流。
上一次被十年后的五条悟忽然“劫持”,安洁莉卡当时并没有看清楚前往东京咒术高专的具体路径。不过她回程的时候,倒是提前问了一嘴——现在想来,颇有先见之明。
此时此刻,安洁莉卡就走在那条鲜有人踪的小路上,抄近道,希望自己尽可能快地抵达目的地。
至于两面宿傩喋喋不休的那个问题——为什么会受肉——安洁莉卡自己早有猜想。
她曾经亲眼看过自己的不同命运,其中有一个,就与咒术界息息相关。
按照那位当场丧生的诅咒师的说法,那个【她】大概就是为了受肉而生,为了让两面宿傩复活而专门制造的一个鲜活的容器——基于同位体的某些共性,现在普普通通的她也能够受肉,多少有另一个自己的影响。
就是不清楚,那个她究竟来自于哪一个世界?
安洁莉卡皱眉前进,一路上灌木越来越密集,树木越来越高大,她有种误入森林深处,走到了不可探究秘密之地的错觉。
林深影重,单纯只是枝叶的摩擦声,也让人渐渐汗毛倒竖。
温度也降了下来,安洁莉卡觉得后背生凉,好似有人在偷偷摸摸地吹着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