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之渚中,有神人面鸟身,珥两青蛇,践两赤蛇,名禺疆,能起西北厉风,播瘟疫。这禺疆本就是游离三界之外的古神,从不受天庭管辖,亦与统领水族的海龙族素无来往,偏安一隅。其并非善神,平日也无大恶,故天庭对之亦是不管不顾。
天枢略沉吟,心中已有打算。
应龙洞穿一切的声音施然响起。
“星君欲往北海?”
棋局,原来一开始,便不在棋盘之上。
神兵狂骤锋芒露,乾坤震荡风云动
“金鳌宝珠一事既是本座起的头,自然没有袖手旁观之理。想那禺疆与本座也有几分交情,这北海一行,本座愿陪星君走上一趟。”
带上这个天底下最难预料,却又最懂得招麻烦的麻烦?!
天枢毫不犹豫地拒绝:“龙王好意,本君心领。龙王还是留在这南御行宫,静待消息比较妥当。”
似乎早料到对方不会答应,应龙嘴角掀起一抹带着邪气的笑意:“星君若就此离去,难道不担心本座籍机作乱凡间吗?”
“所以本君想请龙王——留,在,南,御,行,宫。”
一字一顿,带着不容抗拒的威迫之意。
应龙闻言,金睛见深:“星君此来,并非只为金鳌宝珠。”
“亦为龙王而来。”
天枢缓缓站起身,摄人煞意此时再无掩饰,凤目冷厉地紧紧锁在应龙身上,俯瞰生死,犹如上古神祗:“锁妖塔既然留不住龙王,那么天下虽大,已找不到可留龙王之地。”
应龙虽未离座,身上黑砂妖气丝丝冒出,呈数尾龙形在虚空中张牙舞爪。
然而,笑容依旧。
“然则,星君的意思?”
“无可容,即无不可容。”
话音方落,空气中两股强大的力量骤然对撼碰撞,仙气如一道巨大无比的屏障铺天罩来,而黑砂龙形呼啸盘旋张牙舞爪。二人中间的古树盘桌及玉石棋盘哪里经受得了这毁灭性的两强对撼,当即化作石粉朽木。地面更深陷出一个巨大的深坑,狂风四泻,方圆十丈之内被波及的园林景致被无形的力量摧毁一空。
一旁伺候的雎翎更是猝不及防,当即整个掀起,抛出十丈开外。所幸他动作敏捷,半空中翻身落下,以戈入地在逆风中稳住身形。
此时一股风旋自天枢脚边盘旋而起,右手袍袖逆风而扬,一直隐于无形的兵刃终于显出真形。
盘古凿!乃上古神兵,神兵不拘于形,可长可短,可剑可刀,在贪狼煞星手上,如今是一柄朴实无华,却寒锋意冷的长剑。千百年来,贪狼授命于天斩妖除魔,戮妖无数,这盘古凿虽依然清澈无暇,不见血痕,然而却隐隐透出一股叫人毛骨悚然的杀气。
“星君想把本座的南御行宫当作囹圄之用?”
“不错。”
应龙闻言轻笑:“只怕,不是那么容易吧?”
骤见其肩顶两侧虚空之处,两道寒光凭空破出,飞旋于空,定睛且看,如同两轮亮月一坐一右护于应龙身侧。
玄黄乾坤钺!开天辟地之前唯一神混沌天神精气所化之物,一为天极之阳,一为渊层之阴。沉寂千年,终得见世的上古神兵,锋芒毕露,不需催动已自发倾出阵阵锐气,凌空飞旋,其下地面青石在不知不觉中被割出两道深坑,只怕近者必先遭皮撕肉裂之苦。
神兵接连现形,本来已把庭院毁尽的力量更获催化,二人之间的虚空中火花四射,电带跳跃。
神兵有灵,亦知有了对手,当即嗡声大作,犹如示威。
这山岳顿如地龙翻身,地动山摇,鸟兽争相走避,一时间天顶风云变色,日月无光。
形势本是一触即发,眼见就要重复两千年前于天汉之上的大战!
此时应龙重新打量面前这个苍衣神人,本以为没了锁妖塔,对方自是束手无策,岂料天枢竟然打算以行宫为囚,此法虽说欠妥,但却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若被困于此的人不是应龙自己,他也一定会击掌叫好。
他显然没有料到这个行事无比严苛,手段雷厉风行的男子,竟亦是懂得变通!?
如此一来,若在这里便一分高下,来个玉石俱焚的话……他倒不是可惜自己这南御行宫,只是,忽然有种杀鸡取卵的奇怪感觉。
逐渐升起的笑意,金睛中不经意地泄漏了恐怕是近万年亦不曾有过的兴奋之色:“璧噬,岚磬!先别急着打架。”
那两枚神兵就像已经要冲出闸口大肆厮打的斗犬,却突然被主人扯住颈上的绳子,当即不甘地嗡声大作,更是蠢蠢欲动。
应龙皱了眉:“不听话吗?”平和的问语,竟让那两枚绝世神兵惊地声音都刹那收摄,然后唧溜唧溜地遁回虚空,竟有种灰溜溜的委屈感。
“星君可愿先听本座一言?若星君听完,觉得还是必须一斗,本座自当奉陪。”
天枢挑眉。
既然对方先收了兵刃,天枢虽未收去盘古凿,但也敛去法力。
虚空中力量骤收,枯叶打着旋儿落下,庭院一地狼藉,树毁石摧。
煞星肆虐,妖龙作乱,岂有能幸免之所?
整个院子就只剩下应龙还坐着的椅子尚保完整。
至于被刮了十丈之远的雎翎爬起身时也是一副灰头土脸。
“当年一战,星君至少耗费了五百年的真元吧?”
天枢不语,但那场大战后的五百年,他只步难移,只能留于星殿闭门静养,便是从前同战百妖亦未曾试过如此耗尽星元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