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三品吏部尚书老段家中一儿一女,兄长名唤段云起,小妹则唤作段雨霏,一云一雨,一兴一歇。
段云起是家中长子,性情品性同段尚书都有六分相似,人前人后从来都是首孝悌次谨信,是段家未来合格的接班人,亦是段雨霏的好哥哥。
而段雨霏是家中小妹,却更像是段夫人,为人明媚火辣,性子直爽大方,一张巧嘴能说会道,惯是会惹人疼爱,有着父兄的疼惜宠爱,也就更是不会收敛着性子,行事也就颇有些骄纵了些。
这兄妹二人,一个如皎月,一个类骄阳,大多数时候都是段云起包容着段雨霏。
旁的世家小姐都喜欢插花弹琴品茗,她偏偏就不,可能是从小就跟在哥哥身后长大的缘故,段雨霏向来都是更为喜欢那些个骑马射箭投壶之类的活动,对于那些娇小姐的活动实在是没什么兴趣参加。
不过段家的地位摆在这里——京中有头有脸的官宦世家,这朝中时常需要结交亲近的不仅仅是前朝的官员,就连官员家中女眷之间的来往结交,或是男女双方的姻缘亲事也都是这结交的一部分,段雨霏不喜同京中其他的世家小姐往来,可后者却是没法子不叫她的。
段雨霏其实是有一副好皮囊,身形高挑,体量纤长,很是饱满的鹅蛋脸,一双柳叶眉毛下面细长的眼睛隐约蕴着水汽,其实是很勾人的长相不过段雨霏是没有勾人的打算,性子又最是直率,遇见不合眼缘之人一双眼睛便永远都是垂着,将眼中天生含情的目光收敛个干净。
许多人瞧见她的表情都能看出她的不耐烦,更是没有什么胆敢肖想的心思了。
饶是段雨霏这般没有大家闺秀的模样,性子也是生得极为火辣,可是家世好,父兄都在朝担任要职,自己的模样也是一顶一地好,自打到了适嫁的年龄,上门来提亲的人家仍旧是许多。
不过段雨霏却是没有这个心思。
她自小在京城中长大,一同在京中长大的男子中她并没有心仪的对象,私心里也不愿因着家族的关系互相结合,更是不愿将就着随意嫁人,所以那些上门提亲或是打探消息的,段雨霏都是一贯回绝。
这京城年龄相仿的男子中,一个是谢家的谢陌安,另一个便是段家的段云起都是未娶男子中炙手可热的存在,前者段雨霏是全然没有一点心思,后者是她的亲生哥哥,至于旁的男子,许多都是些没有本事的纨绔子弟,要么就是家中妻妾成群,就等着一个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回去管家。
最初时候,因着段云起也还没有娶妻,段雨霏便就还可以用哥哥尚未娶妻,她又为何要先嫁人这样的借口来回绝。
段云起更是一早就到了娶妻生子,成家立业的年纪,不过俩兄妹虽说性子完全没有一丝像的地方,不过在成家的方面观点倒是颇为一致——非爱人不娶,非爱人不嫁。
段尚书虽说对段云起和段雨霏的这小孩子气的观点颇为不屑不满,不过段云起从小到大都很少会违背他的意思,可在这件事上却是意外地坚持,段尚书说过几次只有也就不再提及,总归这将来过门的女子还得要他点头,是不怕他出什么意外的。
至于段雨霏,从小就是个不服管教的,对于自己嫁人这件事上也确实是有很执着的想法,段尚书到底是心疼女儿,想着有他和段云起在,段家也不需要卖女儿来挣前途仕途,便也由着段雨霏去了,只希望她能找一个真心爱护自己的男子共度一生,旁的事情他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再后来,段云起一见钟情爱上了那个杏眼弯眉却又总是带有愁容的女子,爱而不得险些丢了命进去,从前鲜衣怒马少年郎的段云起憔悴了不少,往日里面顾盼神飞的星眸黯淡了不少,平静地不想话。
不过又能如何呢?如何难舍难分,裴清牧也已经是成为了段家攀不上的岁安公主,成为了谢家的儿媳妇,不是任何人可以肖想的,更何况两情深义重不可分,段云起还能有什么法子?
段云倒是觉得自己能等,可这男女之事又如何等得起?眼见着段云起年龄已然是不小了,从前也向来是性情柔顺听话的段云起现如今竟然是为了一个女儿家如此黯然神伤,要死不活,段家人自然是不会肯。
也不是没有有女儿的同僚向段尚书打听段云起的,段尚书每每提起,段云起总是一言不发没有丝毫兴趣的样子。
自打裴清牧成婚以来,段云起在朝中告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假,整日里待在府上闷在屋子里,除了身边的小厮出去买酒,时常都是整日里没有一点消息,就连送进去的饭菜时常也都是原封不动地还回来,叫段家一家子看得都很是担心。
“哥,虽说我也是想让清牧做我的嫂子,不过……”段雨霏也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劝慰道,“不过清牧现如今过得好,哥哥就忘了她吧。哥哥现在也是应该过好自己的生活了,若是你现在不想成婚也就罢了,也不必这么伤害自己啊?段家的将来还指着你呢!”
“爹娘现如今年事也已高,却还要看着爹娘都为我们二人操心吗?”经过这么一回事,这向来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段雨霏大小姐却是突然开了窍,开始看见了爹娘的辛苦,开始劝说起段云起来,“哥哥这难道真是要抛下我们一家子上山当和尚去不成?还是说清牧真就好到比我和爹娘加起来更让哥哥心疼?”
任凭段尚书段夫人还有段雨霏轮番费尽口舌,段云起仍旧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他过不去那道心坎,总是想着若是当初陪着她的人是他,若是当初他能早些时候发现她收到的天大的痛苦,若是他能够得到她,现如今又会是怎样的情形?
他控制不住不去想,越想越觉得惋惜,可是昨日之事不可留,他到底是没有想明白自己同裴清牧就仅仅是没有缘分罢了,这道心坎他始终是无法迈过去,更是无法向前看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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