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堂上就连新郎官都不在，谢陌安在发现之后很快就发现裴清牧也不见人了，彼时已然是心下一沉。
段云起对裴清牧有些不同寻常的想法他一直都是知道的，不过谢陌安还是没想到他竟然是胆大包天到竟然会在大婚之日同裴清牧见面，穿着与别人是一对的喜袍，深情款款地对着他的夫人诉说衷肠。
出来的时候果然就见到段云起跟裴清牧在一个亭子里，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像是还在说着什么。
其实方才谢陌安出来的时候确实是没能看到什么，只看到段云起背对着他的夫人在说些什么话，而他的夫人就这样用一副含水的眸子不舍地望着身着喜袍的段云起离开。
就是不知道刚刚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更叫他如鲠在喉，难以下咽。
再加上在场几人都是分外奇怪又难看的面相，谢陌安心里越发阴沉，面上虚伪凌厉的笑意却是越发灿烂起来，而他的夫人裴清牧却是显得有些紧张。
“真的没什么，”为了让谢陌安不多想，裴清牧下意识地说了谎话，“方才段公子是来找雨霏说说今日大婚事宜的，是吧，雨霏？”裴清牧给段雨霏递过去一个眼神，示意她说说话。
虽说方才确实是没有发生什么，不过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裴清牧选择用一种更为容易的方式解决问题。
“对、对啊，”段雨霏明白过来，连连点头表示赞同，“方才我哥是过来找我问一问今日、今日过来的宾客的一些事情……确实是跟清牧什么关系的，谢丞相就不要多心了……”
谢陌安一双黑眸沉沉，就这样不轻不重地扫视着在场的所有人，最后只是轻轻从鼻息里面发出一个“嗯”声。
越是这样的谢陌安，才越是叫裴清牧有些难受。
大堂里面仍旧是热闹非凡，谢陌安领着几人走进去的时候，段云起正满脸笑意地端着酒杯同一桌子的宾客喝酒，脸上红得诡异，若是仔细看的话，还能瞧见他眼中有些盈盈的泪意。
从几人走进来的时候段云起朝这边看了一眼，再也没有转头过来过，甚至是有些避讳地有意将头移开了。
偏生有人就是想要在他面前让他看着。
“段公子，”方才谢陌安一直都是在裴清牧前面隔着一段距离，现在倒又停了步子，等着裴清牧走上前来，顺势挽住了裴清牧的手，笑盈盈道，“过来这么久了，倒是还没有当面贺一句新婚快乐，还真是有些失礼了。”谢陌安朝着段云起作揖道。
“哪里哪里，”段云起谦卑垂首，“谢丞相和丞相夫人肯大驾光临，已然是让谢某受宠若惊了。”段云起倒是客气，面上的神情也是周到客气，全然没有一丝逾矩的地方，不该多看的便就一瞬间也不曾多看。
从前段云起要么是想过亲昵一些叫裴清牧做清牧，要么是听了裴清牧的话，叫他裴姑娘，倒是第一次叫她丞相夫人，还是当着谢陌安的面，总算也是承认了她如今的身份，想必已然是放下了。
裴清牧松了一口气，笑了笑温声道：“自然是要来的，还要来见见雨霏的嫂子。”林嘉月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见的，从前也见过，这么说无非就是说给谢陌安听的。
“夫人同她……关系倒是好，”谢陌安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夫人现如今身子也重者，倒是不好出去疯玩，若是令妹和令妻能多来府上陪陪夫人就最好了。”他这话说得实在是突兀，就连裴清牧也摸不清楚他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段云起方才脸上堆积起来的笑意闻言凝了凝，有些苦涩地回答道：“既然如此，丞相夫人便就应当是安心养胎才是，倒是不要冲撞了才好。”谢陌安这话显然是在点着段云起，他自然是不会听不出来，面上虽说是装出一派风轻云淡，不过眼神还是有些闪烁。
“这倒也是，”谢陌安闻言点点头，“毕竟清牧的身子骨也不太好，怀孩子也不是个容易的事情，确实是辛苦她了。”谢陌安说着，侧过身牵住了裴清牧的手轻轻地摸索了一下，脸上的笑意温情又柔和。
裴清牧同样笑着对着谢陌安点点头，只是这笑意没有几分到了眼底，他话中一直夹枪带棒的，想必还是在为她方才同段云起说话的模样吃醋，还想着在这里掰回来。
虽说裴清牧是觉得这番行为实在是幼稚，不过还是配合着。
段云起没有在他们的面前多做停留，很快就被旁边闹得正是起劲的同窗抓走喝酒去了。
“要我说，云起兄的新娘子当真是生得貌美如花，想必云起兄定然是捧在心尖尖上的。”
“可不是吗？云起兄不仅是能抱得美人归，这林太尉想必日后也是会照拂着云起兄，我就先在这里恭祝云起兄仕途畅达了。”林家同段家结为姻亲确实能算是一桩佳事，现在便已经有人开始奉承上了。
“谁说不是呢？云起兄这一波可是成家立业一样不落，叫我们这些同窗都好生羡慕啊。”
……
裴清牧转头看过去，段云起笑着，眼眸低垂，不时点头，只是这笑意瞧着没有几分真。
“方才喝了些酒，”谢陌安注意到了裴清牧的眼神，方才还笑意盈盈的眸子再也装不下去了，脸色沉了下来，“现在头有些晕，咱们先走了吧。”谢陌安说完，也不等裴清牧的反应，率先转过身出去了。
“好。”裴清牧轻喃一声，跟着走了出去。
宽敞豪华的马车内，铺设着好几层软垫和舒适的狐皮，自打裴清牧有了身孕以来稍微坐久一些时候便就觉得浑身酸疼，所以这马车的陈设也就需要极为柔软舒适。
两人肩头挨着肩头坐着，不过从头至尾都是一句话都没说。
裴清牧不说话是因着方才的那一番让她觉得有些疲惫，不过谢陌安不说话却是因着心里头还闷着气。
裴清牧惯会气她，一举一动都能让他醋得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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