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牧缓缓说着，虽说是自己的亲身经历，说着却只如同讲一个故事一般平静，没有很大波澜。
只是裴清牧越是这样，赵夫人才越是心疼，尤其是在听到苏家的小子苏长轩将裴清牧推入了水中之后，一贯温柔的眼神中猛地出现了狠厉，手伸向前握住了裴清牧的手。
裴清牧语毕，定西伯夫妇还未开口，一旁的赵子言就握着小胖拳，鼓着腮帮子义愤填膺道：“苏长轩？看我明日去到学堂不揍死他！”
赵平济转头看了赵子言一眼，却也并没有出声阻挠，又是想了想才问道：“那苏家同你往日可有什么嫌隙？”
裴清牧摇了摇头，冷冷说道：“自然是没有的，也不知这苏家小姐对我的敌意何来，不过我亦不是那软弱退让之辈，若是她真有心敌对我，我也会让她不好过。”
赵夫人却是看了看裴清牧，她自是要比她多活十几二十年，经历的也更是要多些，裴清牧不知道，她可是能猜出个几分，这世间，女子对女子无缘无故的敌意，要么会是因为嫉妒，要么便就只能是因为男子了。
“想来总归是女子间的嫉妒罢了。”赵夫人闷闷开口，话却也并未说完。
裴清牧没有回话，她现在不愿追问缘由，总归那是知道那苏恬儿对她没有一分善意，她便也无需再手下留情了。
“姐姐，你会骑马吗？”赵子言不懂这些，不过他瞧着场上那些跑马的哥哥们，也是想要去试上一试。
赵夫人闻言却是温和得笑了：“你牧姨可是最擅长骑射了，想来你裴姐姐自然也是不会差的。”
这倒是实话，外人瞧着牧初雪都说这裴夫人是个蕙质兰心，温婉娇美的妙人，可赵夫人却是知道牧初雪骨子里最是调皮活泼，喜欢骑射投壶，不好吟诗作对，不过是因为早些年待在牧家，学会了掩饰和伪装，不会在外人面前展露天性罢了。
而裴清牧小时候瞧着也如同牧初雪一般，最是活泼好动，从前觉得有着裴家撑腰，自是无需掩盖天性，却没曾想到六年后见到的裴清牧也变得不能再肆意做自己了。
“那姐姐咱们就去骑马吧！”赵子言一脸兴奋地看着裴清牧说道，虽说他已经十一二岁了，不过瞧着却还没有马高，不过对于骑马这事倒也是热衷。
“走吧，哥哥也还在马厩那边等着我们呢。”段雨霏也说道。
几人还未走到的时候，就已经听见了马厩里面传来的热闹的声音，三人相视一笑，又加快了脚步。
段云起站在马厩前，先是看见了段雨霏，接着认出了赵家的小公子，最后才是认出了裴清牧，眼中不自觉闪过一丝惊讶和欢喜。
“哥，马挑得怎么样啦？”段雨霏快步跑过去，站在段云起面前，看到段云起看见裴清牧后眼中的惊喜，偷笑着。
“哦……挑好了，这匹是给清牧的，那边那匹是给你的，”段云起指了指身后的马，略低头时又看到牵着裴清牧袖子的赵子言，又继续道，“待会儿我再为赵小公子也挑一匹吧。”
裴清牧看了看立在段云起身后的那匹马，放眼望去，同旁边的马相比矮小许多，似乎还是匹半大的马。
“不然赵小公子就骑段公子身后那匹吧，我自己再去寻上一匹。”裴清牧说完也没等旁边几人说话，便独自一人朝马厩更里面走去，秋水和翠香连忙跟了上去。
她自然知道段云起为她挑得那匹矮小的马，是为她着想，不过裴清牧不是那些从小长在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自小也是跟着裴父裴母外出骑马狩猎，游历四方，驾驭一匹正常大小的马从来都不问题。
剩下几人等了一阵，才看到裴清牧牵着一匹高头大马从里面走来。这匹马周身呈现枣红色，与裴清牧的一身骑装极为搭配，毛发柔顺发亮，四肢修长，肌肉线条流畅，看起来极为健壮，是匹好马。
“这匹马更是搭我。”裴清牧愉悦笑道，这匹马倒是有些像从前裴父常常骑的那匹马。
段云起瞧了瞧面前高大的马，又看了看牵着它的看起来娇小瘦弱的裴清牧，忍不住担心到：“清牧，这马于女子来说实在有些难驾驭了，你若是实在不喜我为你挑选的那匹马，你还可以……”
段云起的声音猛地顿住了，正当他还在劝说着的时候，裴清牧灵活且利落地跃上了马背，看起来飒爽熟练，实在不像是寻常的女子。
“走吧。”裴清牧咧起一个明媚的笑容，彼时阳光正好洒进来，为高大挺拔的骏马和娇小肆意的少女镀上一层金纱，晃得人睁不开眼睛，而段云起就险些溺死在那般不染凡尘，灿烂如骄阳的笑容里了。
而此时被迷住的还有刚走进马厩就看到了这般景象的七皇子季则成。
季则成带着两个小厮缓缓从外踱进马厩，一眼便在人群中间眼生却足够吸引眼球的裴清牧，又恰巧看见裴清牧跃上马背和那迷人的笑脸，一时怔愣住，站在了原地。
“七皇子？见过七皇子。”倒是段雨霏先看到了盯着裴清牧发呆的季则成，皱了皱眉还是行礼道。
闻言，旁边的几人也都转过身来朝着季则成问礼，只裴清牧尚在马背上没有吭声。
众人问礼后，裴清牧方才盈满脸的笑容立刻收住了，只居高临下地看着下边一身青黑色长袍的季则成。
季则成没有理会身边的人，一直盯着马上的人，因此也觉察出了少女面上的转变，却只以为她是见到了皇子紧张害怕，这才变了脸色，也不甚在意，只眯着眼睛，笑着问道：“这位姑娘是？”
“回七皇子，这位是我们府上的客人，听说定西伯家的马球会热闹，这才跟着我们来瞧瞧长长见识。在澧水长大的丫头没见过世面，不懂礼数，还请七皇子见谅。”段云起看一眼马背上一脸高傲的裴清牧，又看了一眼神色痴迷的季则成，连忙解释道。
季则成收起来了微微翘起的嘴角，只懒懒瞥了一眼段云起：“本宫可没有问你，”说完又是转头，仰视着马背上的少女，语气客气而清和地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被这般的眼神盯着，裴清牧觉得不甚自在，翻身下马，缓缓走到季则成的面前，勾了勾嘴角，幽幽说道：“民女名叫裴清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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