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青瑶冷哼一声，振振有词地道：“定是你将这发簪给修复坏了。本宫以前见过王大儒好几面，可从来都没有见过王大儒这般失态的模样。定是你做错了什么！”
向晚一听，差点没笑出声来。
就因为王大儒表情不对，这件事就成了她的错？真是荒唐，何其荒唐！
向晚冷冷地看着宁青瑶：“青瑶公主，你要是不会说话，你就别说了。王大儒和王夫人之间的感情，容不得你在这里放肆。”
宁青瑶愣了下。
她原以为向晚会跪地认错，却没有想到，向晚居然咬死了不肯认。
顿时，宁青瑶忍不住暴怒起来：“向晚你这个贱人，你——”
“公主殿下，向小姐说得对！”这个时候，王大儒擦了擦眼睛，忽然沉声说道，“这是我亡妻的首饰，对我来说意义非凡。至少，老臣不希望您和向小姐之间的龃龉，影响到我亡妻的安宁。”
宁青瑶愣了下，脸部微微痉挛起来：“王大儒你误会了。我什么时候和向晚有过龃龉，不过是偶然争执罢了。更何况，向晚她本就……”
向晚淡淡问：“公主是不是想说，我修复的发簪不对？”
“那是肯定的！”宁青瑶挺了挺胸脯，理直气壮地开口。她显然不觉得自己会说错，“向晚，你还在装什么。你一个普普通通的官家女子，你是什么时候学会锻造首饰的。而且你锻造出来的发簪，和刚才的效果根本就是别无二致。我看，你根本就是将这发簪随意加热了一下，然后就没有再管了！你……”
王大儒叹了口气，沉声说道：“公主殿下，您这话就失之偏颇了。其实按照老臣的想法，这最好的处理方式，还真就是加热一下、弥合一下这发簪上的几处缺口。然后，就不用再管了！”
“……”宁青瑶瞬间呆住。
她脸色复杂地看着王大儒，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王大儒摇了摇头，沉声说道：“这发簪是老妻送给老臣的。那年老臣刚刚进京，手头紧巴得很。连累老妻也是荆钗布裙，和老臣蜗居于一处小小的宅院之中。原以为日子不过是一天天的熬下去，却没有想到，老妻忽然有一天拿出了这样的发簪送给老臣……”
王大儒说着说着，想起了曾经的事情。
他的声音渐渐哽咽，充满了感情：“老臣当时也很是惊讶。仔细询问之下才知道，原来老妻也是典当了自己的衣服，才能买这样的东西给老臣。所以老臣当时便暗自发誓，一定会好好对待老妻。只是后来老臣终于成了名震士林的清流，妻子却先去世了。而这发簪也随着年深日久，渐渐有了岁月的痕迹。哎……”
王大儒说着说着摇了摇头，神色沉痛几分。
向晚也是没想到，事情居然还有这样的内幕。
她先前只是本着“修旧如旧”的想法，按照这簪子原本的样子，帮王大儒修补了一下。
因为向晚觉得，这发簪上的图案是梅花，符合王大儒清高的形象。
却没想到，这一下居然歪打正着了。
向晚同情地看着王大儒：“王大儒您节哀。事已至此，您的夫人肯定不会希望您太过哀痛。”
“向小姐说得对。”王大儒叹息道，“只是有些事情，即便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你还是永远也无法，按照心中的想法去做。节哀顺变这四个字说来简单，做起来却是何其的难！”
王大儒说得，倒也对。
毕竟向晚不是王大儒，自然也无法完全体会到王大儒的心情。
向晚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多言。
王大儒说完便看向了宁青瑶：“青瑶公主。向小姐的修补技艺，已经不需要证明了。至于先前你的画作，原本也是不错的。只是这一次的技艺比试，我不能给你最高的奖赏了。”
这岂不就是说，她无法获胜了？
宁青瑶脸色变了变，微微扭曲：“王大儒，这会不会不太公平。”
王大儒微微皱了皱眉：“青瑶公主的意思是，老夫的决定不公平了？”
“这倒也不是。”宁青瑶咳嗽一声，试图弥补，“本宫只是觉得，王大儒会不会因为一时的一己好恶，影响了对这件事的判断呢。毕竟王大儒你也说了，你对这发簪的执念极深。如此一来，难保你不被这发簪影响。”
向晚微微勾了勾唇。
虽然宁青瑶这话，听上去委婉。
但实际上，她想表达的东西，骨子里还是那个样子。
这也就决定了，宁青瑶的话必然会得罪王大儒。
果不其然，王大儒叹了口气：“看来青瑶公主还是不信任老臣啊。也罢，既然如此老臣就对青瑶公主说说，为何老臣会觉得这发簪的修补，比你的画要强。首先这发簪的模样，和老臣第一次见到它别无二致。其次，这发簪上的许多老旧痕迹都没有退去。在下曾经找过许多京中的金器匠人，他们都说无法将这个活儿，做到向小姐的这个地步……公主殿下，事到如今你还想再听吗？”
王大儒说了这么多，意思不过是一个。
那就是，向晚的这手本事，的确强悍！
宁青瑶脸上有些挂不住。
她咬了咬唇，脸色阴沉地不语。
王大儒看着宁青瑶，也有点为难。
这向晚修补的技艺，在他心中的确是更胜一筹。只是如果宁青瑶不肯认输……他也不可能逼着宁青瑶认输啊！
正在这时，那小童从不旁边拿了一幅卷轴过来：“大儒，小人打扰了。”
王大儒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你来做什么。难道你没有看见，老夫这里有事要处理吗？”
“大儒恕罪。”小童连忙低头认错，“只是这东西，是有人吩咐小的拿给您看的。那人说这图性命攸关，十万火急，小人也就不敢耽搁，直接给您送过来了。”
性命攸关？区区一幅画，何谈性命攸关。
王大儒皱了皱眉：“拿画过来，老夫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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