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春沿街住的屋舍,如何走向,谦益心里自然记得。
谦益出行,一向低调,因此虽然是暮春的五月天气,街上行人摩肩接踵的,但人群中,竟是无人识得谦益。
谦益更是自在。
一路走,一路看些渭城的风土人情,耳边再听一些商贩走卒的议论,令谦益更时刻提醒自己,要将这个父母官做好。
锦春正在屋里刺绣,心里非常生气。
方才王婶又赶过来告诉她,说是有一姓柳的官人来找马氏。王婶偷听了一回,原来这位柳大官人竟是来提亲的。王婶初以为这官人看上了娇棠,哪知他的言谈口齿中,竟是说出了锦春的名字。
王婶胆儿小,上回锦春被几个恶贼欺负,王婶吓得只管溜走。回来时,王婶就觉得对不住表小姐,所以知道了柳石然的来意后,也不管好不好,只是想让表小姐先知道,心里有个准备。
王婶悄悄到了锦春这里,恰逢锦春在,遂就将这桩事儿告诉了锦春。锦春一听,更是怒不可遏。见那王婶的描绘,那个姓柳的就是柳石然。
不想前世今生,这厮总不放过她。锦春真觉得恼怒之极。
王婶又说了药罐儿可怜,这样下去,早晚被马氏虐待死,还求表小姐想个法子,将药罐儿接出来。锦春听了,也记在心里了。因就告诉王婶:好歹叫药罐儿忍过这几日,她一定想法将她恕出来。
王婶走后,锦春就胡乱拿起针线飞刺。
听着屋
外的敲门声,锦春就以为是石然。门已被锦春闩上了。
锦春遂在屋里冷冷道:“马氏怎样,和我一概无关。你若再登门,我可要去衙门里告你骚扰妇女。”
那谦益在门外听了,就觉得讷闷。听她话里有异,更是不想走了。
但听锦春又道:“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我既无意,为何你仍紧紧相逼?这是最后一遭,你且听好了。”
谦益听到这里,心里也明白了。沈姑娘是将他误当做别人了。
当下,谦益就清了清嗓子,站在那窗下郎朗而道:“沈姑娘,是我。”
锦春听了这清朗的声音,心里吃惊。咿呀……这不是知府大人么?
可是不是?锦春赶紧移动金莲,将闭着的轩窗轻轻推开,一看那窗下立着的青衫男子,正是渭城的知府大人。得罪,得罪,正是得罪了!
锦春三步并作两步,将门推开了。一脸笑意地对着谦益:“原来是知府大人光临寒舍,真是失礼!”
锦春说毕,又给谦益行了一个万福。
谦益就笑:“沈姑娘不知,谈何失礼?快快请起就是!”那谦益少见锦春微笑,今见她对着自己莞尔一笑,媚眼生辉,顾盼动人。行动如三月梨花,婀娜窈窕,看了真惹人怜爱。
谦益二十有五,还不曾经历男女之事。素日在繁华京城里,因随恩师出游做客之故,也见识过不少佳人美女。但谦益的心,始终枯井无波。
何以这沈姑娘的微笑,平地
微澜一般,竟是动了他的心房?
谦益只弄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