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天气,在兰谷都已阴雨天为主,从早上起云就密布了整个天空,压得四处黑压压的一片,到了现在下午的时光,眼见就要下起雨来。
下午两三点的样子,阴云翻滚,雷声阵阵,突然,一道巨大的闪电划破天空,仿佛一下击中窗户,紧接着,沉闷而压抑的雷声由远及近响个不停,似乎震得房子都有些颤抖。
“嗯!要下雨了……”
“叮铃铃……”
电话铃声忽然响起,惊醒了王者风的深思,他一愣,下意识地想到,接还是不接?这可是县委书记办公室的电话啊!
县委大楼是一栋四层小楼,位于兰古县城的最中心,类似一套别墅,典型的苏式建筑,楼上楼下共有1000多平米,丁亥一人在一间办公室办公,兼作他的卧室,其他人都在别的办公室办公。一般找丁亥的电话,都会打到秘书科。
王者风来到电话机旁,正要接起,一看来电显示的号码,忽然愣住,开头的三个数字格外刺眼,让他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三个平常无奇的数字,要是在别的城市或许只是普通的区段,但在折江,稍微有些政治常识的人都知道,这个区段是省委专用区段,也就是说,这个电话是从省委大院打来的。省委打来电话,必定是找丁亥的。而在省委和丁亥关系熟悉到这种程度的,只在石铁军一人。”徐文长的声音传来。
石铁军?师父你怎么知道的?
“为师当年在胡大帅当幕宾的时候,还是会一点推算的功夫的,六百年啦,还是能够参悟一点天机的!我现在就把这段关系传给你!”
王者风突然眼前闪电般的一亮,想起了他所知道的关于石铁军的履历,脑中闪过一个隐隐约约的念头。这念头很强烈,很执拗,强烈得让他无法拒绝,无法呼吸,直想抓住这个大胆而疯狂的想法,大声呼喊。
王者风抓起电话,努力让心情平静下来,让他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激动,假装不知道对方是谁……
如果三年前接到这个电话,他心中肯定没有一点感觉,觉得省委来电就和平常无数人的来电一样,与他没有丝毫关系,但今天却完全不同,体会到权力的巨大能力的王者风,自然而然也会联想到权力带来的巨大好处,他脑中一个不可遏制的念头就如野草一样疯长不停,几乎要将他淹没,因为他知道,他突然要面临着一个巨大的机遇。
“你好,请问你找谁?”因为知道对方高不可攀的身份,因为知道对方会给丁亥以及他带来巨大的改变,王者风不再是一个未经世事的毛头小伙子。尽管他努力了半天,他的声音听起来还是有一点点的失真。
电话中传来一个淡淡的又不失威严的声音:“我是省委,丁亥在吗?他的手机没有人接。”
微一迟疑,王者风让他的声音听上去既显得恭谨,又不至于过份亲热:“是石秘书长?您好,丁书记在开会,要不我叫他一声?”
显然对方没有想到王者风会听出他的声音,因为他不记得王者风是谁,一个微不可察的停顿过后,石铁军说道:“算了,也没有什么事,就让开会吧……”
王者风不失时机地接话说道:“那好,石秘书长要是有什么事,可以让我转告给丁书记,也可等一下再找他。这些天丁书记太忙了,有点心力交瘁,连我这个做手下的,也想劝他一劝,不如换个思路,动一动,或许会好一些……”
王者风知道他的话有点多,说不好会给石铁军留下不好的印象,但从徐文长给他的信息来看,眼前这个电话是个绝佳的机会,一旦错过就太可惜了。
看不到石铁军的表情,但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是饶有兴趣地“哦”了一声,随后又随意地说道:“我去过丁亥那里,怎么不记得你是哪个?”
王者风强压住跳得飞快的心脏,紧紧抓住话筒,斟酌着语句:“我叫王者风,刚刚来到市委办,石秘书长没有注意到我,我当时还没被组织看上。”
石铁军没再说什么,只是让王者风转告丁亥他来过电话即可,随后就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王者风才发现他双手汗浸浸的,如水洗一样,再一转身,觉得T恤紧紧粘在身上,原来后背也湿了一片,不过他心中却犹如一团火焰在燃烧,成功地和石铁军说上话,而且还让他主动问了他的名字,这已经算是迈出了走向成功的最关键的第一步。
王者风坐回到座位之上,感觉一阵凉风从门外吹来,透过窗户一看,不知何时外面已经下起了倾盆大雨。静心想了一想事情的来龙去脉,接下该如何劝说丁亥放弃公司,听从石铁军的安排一心一意去当县委书记,扭转现在被动的局势,走向新的天地……
想完了这些,王者风跟张建新通完了一个电话,知道他就在院子里的车上。走到窗子边,拉开好看的的米黄色的窗帘,站起身,望向窗外。窗外的葡萄架上,葡萄早已掉光了叶子,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再远处的墙壁之上,几株丝瓜的残枝爬满了围墙。透过围墙的一侧,可以看到院里停了一辆奥迪A6汽车,张建新在司机的座位上跟他打了一个招呼。
王者风想,这是丁亥的车吗?再一看车牌号果然是A打头,正是丁亥的车,牌照手续都是明州的。这车市场价值60多万。
看了一会,忽然听到脚步声响起,王者风赶紧拉好窗帘,回到沙发上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看见丁亥进来,起身微微一笑道:“丁书记,您来了?”
“嗯!”丁亥满意地微笑着,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后面的真皮大椅子上坐下,一扬手:“小王,你坐!”
“谢谢丁书记!”王者风微笑着坐下。
“今天应该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面试的时候,我们就见过!”
“是啊,呵呵,真想不到书记会在公务员考试面试的考场里!”
“嗯,那天的表现,你很好!”丁亥顿了一顿,看着王者风,继续说道:“今天你的表现,也很好!我需要的就是你这样的能力!建新是我的亲戚,是我的人!他跟我说了你的过去,我想把你当我的秘书,你觉得怎么样?”
“坚决服从党的安排!”王者风从沙发上跳起来,一本正经地说道。
“啊?!!!”丁亥对王者风有些激烈的反映搞的有点吃惊,随即便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笑完了之后,丁亥发现眼前的小伙子有种说不出来的真实和亲近感,心中的最后一丝芥蒂也放下了。
“你坐你坐!咳咳!你还真好玩,我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地笑过了!”丁亥从开心中恢复过来,脸上的笑容变得十分亲切。
接着丁亥喝了一口茶,想了一会儿,忽然说道:“小王啊!我现在还有一个难题,你给我出出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