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野却似乎感觉到了自己妈妈略带谴责的目光，虽然心中多少有些心虚，可是他嘴上却想要强争一口气。
“要不是因为你，我爸又怎么可能会离开，我又怎么可能沦落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这一嗓子几乎是要将自己这些年所有的委屈以及不公全部喊出来。
如果他此刻照照镜子的话，就会发现自己双目赤红，就像一只索命的鬼。
季芸却面露痛苦之色，“原来你是这样想的！”
难怪这些年孩子跟她一点都不亲近，原来他心里一直都以为是自己逼走了裴远。
可是这些年他们母子两人相依为命，她对他的好，他难道一点都看不出来吗？！
季芸只感觉到心如死灰，眼中唯一的那点光也一点一点熄灭了。
这些年她如此艰难地还债，揽下了生活中的所有压力，就是为了让自己儿子像一个正常人那么长大，可是到头来，儿子心里竟然还一直恨着自己的。
关键是自己还一点都不知道！
这究竟何其可笑？
裴野见到她这样，只感觉到了快意。
他是不可能失败，如果有错，那也一定是别人的错，若没有小时候家里那场变故，自己此刻大概也算一个人上人，又怎么会因为钱这种事情发愁？
这里没有别人给他怨，他也只能将事情推季芸的身上。
只是想到那些债务，以及发觉季芸眼中的温情渐渐消失时，他却不得不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语气也有些急切：
“妈，你当年能还清那些债务，现在肯定也可以，你是我亲妈，不能不管我！”
季芸这才渐渐抬起头来，认认真真看了一下自己的儿子。
这些年她自认为在养孩子这件事情上劳心费力，没有任何亏待他的地方。
然而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对待她的？
难道真的是她做错了吗？
可能害怕筹码还是不够，裴野连忙道：“如果你帮我把债务还清，我可以不跟你计较将爸爸逼走的事情。”
季芸一时间只感觉有些好笑，如果她不是当事人的话，说不定都快要以为孩子他爸就是被她给逼走的了。
“我可没有逼裴远走，分明是他卷走了家中所有的钱，要不是因为这样，我们母子这些年也不会这么辛苦！”
这种话她之前从未在孩子面前说过，就是怕他会伤心，可是如今她不得不将这解释作为自己最后的挣扎。
她的声音很大，大到脸色都因此而扭曲了。
裴野却只是嫌弃地后退了一步，皱起眉头一脸不悦道：“当年的争吵我都听见了，要不是你当时不同意拿出钱来，我爸又怎么可能会离开，所以别想在我面前找借口！”
季芸这下是真的彻底死心了。
要是她当年同意了，裴远大概会将家中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部卷走，他们只会过得比现在更苦。
然而裴野明显是听不进去这种话的，他只想听自己愿意听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