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满意我被他逼得脸红心跳的画面,又要再来一次,我怕出事,赶忙凑到他耳边往里面吹气:“别喝了,里面有东西。”
他是聪明人,一下子就明白了怎么回事,看了容沐一眼,然后摸了摸我的头,语气轻佻:“我的宝贝越来越聪明了,为夫该怎么奖励你?”
我白他一眼,他奖励我,容沐不定此刻已经在心里把我千刀万剐无数遍了。她精心安排的好戏,被我一眼看穿。
容沐可能猜到了什么,她突然笑着看我:“阑珊,麻烦你去叫服务员把我点的其他菜全部上来好不好?拜托了,辛苦你了。”
我说了句好啊,然后站起来,看了骆安歌一眼,然后往外走。
果然我才走到外面,就听见容沐嗲嗲的声音:“安歌,你陪我喝一口嘛,就一口,好不好?”
我关好门靠在墙上,突然笑了笑。
要是换在以前,我绝对不会这么对待一个人,哪怕知道那个人做了多么多么恶心的事情。可是现在,为了杜绝以后的生活中牵连不断的叫做容沐的不定时炸弹,为了维护我好不容易得来的四口之家,为了保护我的丈夫和孩子,我必须采取行动,我必须快刀斩乱麻。
我故意在外面磨蹭了好大一会儿,直到骆安歌打电话来催,我才慢悠悠回去。
容沐红着脸躺在沙发上,经纪人一脸为难坐在一边,管家特别不屑,看见我就说已经帮我换了房间,现在马上可以过去。
我看了一眼容沐,一看就是药劲儿上来了,我们走了,她怎么办?
骆安歌早不耐烦了,根本不想管这些,拦腰抱起我就走。
经纪人在后面说这里她会看好,要我们别担心。
回到管家帮我们换的房间,骆安歌把我放在床上,我挣扎着要起来,他摁住我:“别闹,咱们谈谈。”
我坏笑起来:“你确定要在这里谈吗,你身上的香水味我可是不太喜欢。”
他突然把我摁倒,整个人趴在我身上:“小东西,是你故意把我丢下的,现在还敢嫌弃我。”
我咯咯笑起来,他咬住我的唇,我仿佛听见他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要攻城略地。
我突然打一个喷嚏,容沐用的香水味道太浓了,我这种几乎不用香水的人,还真是受不了。
骆安歌一看我的样子就没再继续,抱着我去洗澡,洗着洗着就不安分了,胡搅蛮缠了半天,才抱着我出来,帮我擦干净身上的水,抱着我沉沉睡去。
第二天才八点我就起来了,把带来的所有衣服全刨出来,就是找不到一件合适的。芒康说过喜欢我素素雅雅的,在坞城那几年,我的所有衣服都是按照他的喜好来买的,他会定期叫人把当季最新款的衣服全送到家里来,素色的留下,其他的全拿走。
可是跟骆安歌在一起久了,我还是喜欢穿一些糖果色的针织衫,虽然不算夸张,但是我知道芒康不会喜欢。
正苦恼呢,听见某人不满的声音:“又不是去见情人,收拾打扮做什么?”
我不理他,继续抓起衣服在身上笔试,男人都是一样的,外出的时候巴不得你全身上下裹成个木乃伊,自己却盯着穿着暴露的别的女人看,不可谓不狠毒。
最后还是骆安歌帮我选了一件黄色连衣裙和风衣,搭配裸靴和围巾,倒也好看。
管家敲门进来,向我们汇报昨晚容沐那边的进展,听说经纪人叫上酒店两个保安一起把撒泼耍赖的容沐捆起来丢进放满了冷水的浴缸里。
可怜我们的影后,就这么在冷水里过了一夜,今早发起了高烧,送去医院了。
骆安歌听完一点表情也没有,交代管家去医院看好人,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带着我出门。
才下楼就看见刘律师等在那里,本来我并不是很紧张的,可是看见他的那一刻我的心突突突跳起来,突然有点不知所措,见了芒康,我应该说什么?
一路上刘律师都在跟我们讲见面能说什么不能说什么,他说他托了关系,我们才得以进去,要我们把握机会别浪费。
我死死抓着骆安歌,明明我跟芒康已经大半年没见了,却觉得昨天才见过,还把酒言欢似的。
骆安歌揽着我,亲了亲我的头发:“别紧张,见了面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我点点头:“谢谢你,骆安歌,谢谢你满足我的心愿,否则我会有遗憾。”
他神色不明:“我是看在那八年他无微不至照顾你的份儿上,勉强陪你来。”
到了目的地我越发紧张,高墙大院内,有我生命里很重要很重要的人,也许这一面之后我们就天人永隔,也许他会无牵无挂的走,独独留下我午夜梦回百转千折,也许他也有遗憾……
这里关押的都是重刑犯,很多都是像芒康这样即将被枪决的人。
进去之后就是一系列繁琐的手术,差不多四十分钟后,才有工作人员带着我们前往芒康所在的监区。
我忐忑不安地等候在那里,不远处有家属来探监,一家人隔着厚厚的玻璃抱头痛哭,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哭得瘫软在地上,里面那个挺年轻的男子不断拍打着玻璃,不知道在喊什么。
我突然后背一阵阵发麻,差点栽倒在地。
骆安歌扶着我,我抱着他的腰,深深吸口气:“骆安歌,你说,是不是真没办法了?”
到了现在,我还抱有一丝丝幻想,还觉得事情并没有到最坏,也许还有希望。
骆安歌摸了摸我的头:“傻瓜,真的没办法了,这是最好的结局,你懂吗?”
我懂,再坏一点的结局就是我跟汤川秀受牵连,组织里的人无一幸免。我们能相安无事,这其中,骆安歌应该花费了很多心思的。
他们这群人真是很厉害的,一般某官员被调查,那证明十有八九是有问题的,很少有能恢复原位的,关山远可算是例外了,被调查了三个月,在大家都以为他一定是凶多吉少的时候,他就官复原位了。
我失忆的那八年,几乎每天都跟芒康在一起,大家都说他一直是那个样子,没有老过。
可是当我看见他穿着灰蓝色的套装和橘黄色的马褂从那道门走出来的时候,当我看见他两鬓灰白的时候,当我看到他原本清亮的眼眸染上了浑浊的时候,我突然不敢相信,这就是我心心念念了八年的康哥哥吗,这就是我青梅竹马的康哥哥吗?
时光啊时光,你怎么那么残忍,为什么要把我的康哥哥变成这样?
骆安歌把话筒塞到我手里,提示我说话,可是我浑身颤抖着,我一只手死死握着话筒,另一只手需要撑在台子上,才能不让自己倒下去。
过了几秒钟我慢慢抬起那只手,放在玻璃上,刚好正对着芒康的位置。
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临摹他鲜活的样子,一直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我怕他会比我还难过。
我从来没想过会有那么一天,我们看着彼此,却需要隔着厚厚的玻璃,我们能看清彼此的脸能看到彼此的呼吸,却再也触摸不到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