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川秀嘤嘤哭起来,跟孩子似的,嗫嚅了半天,说出四个字:“胃癌晚期。”
犹如晴天霹雳,我后退两步,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们。
错了错了,一定是弄错了,怎么会是胃癌呢,他不是一直很能吃身体很好么?
汤云宗剧烈咳嗽着:“阿忧,生死有命,任何人强求不来。爷爷能在死之前找到你和你小姨,已经了无遗憾。”
我觉得自己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来不及把这段亲情握在手心里,就要永远失去了?
我哭着跑出来,正好遇到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的骆安歌,他一把抱住我。
我揪着他的领子大喊:“骆安歌,你救救他,你救救他。”
然后我就重心不稳滑下去,滑到了地上。
第二天我爷爷也来了,两个人好像是有话要说,把我们全赶了出来。
我站在门口,病房是隔音的,我只看见他们握着手没有松开,两个人都在说话。
骆安歌揽着我,安慰我:“我问过医生了,大家还在想办法,你别着急。”
“他会死吗?”
骆安歌不说话,我盯着里面的人:“骆安歌你知道吗,虽然他是我爷爷,可是我不是很喜欢他。你说要不是他当年做了错事,我爸妈怎么会死,我奶奶怎么会死,我小姨也不至于为了报仇把自己逼成那样。可是有时候我又想,小时候他对我很好啊,他这么多年历经千辛万苦找我啊,找到我之后他……你说,他这样的大坏蛋,怎么会死呢,祸害不是应该遗千年么?”
“勿忧,你别这样。还没到最坏,大家都在想办法,你别自暴自弃。”
“为什么,为什么我身边的人都要一个个离开我。骆安歌,会不会哪天你也离开我?”
“傻瓜,我怎么舍得离开你呢?”
许是汤云宗身份特殊,他住的是疗养院最里面那一栋三层小楼,距离其他病房很遥远,每次我们去,都要步行二十分钟,才能到达那栋楼。
每天我都娶超市买很多新鲜蔬菜,做很多汤云宗爱吃的菜,这时候我才发现其实他爱吃的菜跟我的一样,连爱吃的水果也一样。
骆安歌怕我太辛苦,就请了厨师和保姆,可是我还是坚持亲力亲为,只是有时候煲汤,会突然哭起来。
这天煲汤的时候汤川秀倚在门口,问我:“你要是觉得辛苦的话,这些事让小姨来做。”
我摇摇头:“小姨不是要在医院陪着爷爷吗,我没事的。”
临出门前我给靳江打电话,她问我:“怎么还不送吃的来,我们都饿了。”
“还是你们三个吗?”
“是啊,你两位爷爷都说饿死了,念叨了你无数遍了。”
我笑起来:“怪不得我一直打喷嚏来着。”
到了医院停车场,骆安歌牵着我下车,汤川秀坐在驾驶室,看了看左右,有点不满意:“我还是把车子开去那边,等下我们好回家。”
骆安歌点点头:“那你快点过来跟我们会和,等你吃饭。”
我现在走路都吃力,走上两分钟就要休息一下,骆安歌搀着我坐在路边的石凳上休息,掏出手帕帮我擦脸:“多休息一会儿,不着急,汤川秀还在后面呢。”
我点点头:“现在还没有八个月呢,要是九个月的时候,会不会笨重得走不了路?”
“走不了就走不了,有什么关系,我背你。”
不远处突然传来轰一声巨响,紧随而来的是一阵巨大的热流,骆安歌反应很快,他拉起大衣裹住我。
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又是轰的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里,有什么东西爆炸了。
到处都是烟雾弥漫,导致我根本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看见很多医生护士和警察朝着不远处跑去,其中一个警察对着肩膀上的对讲机大喊:“呼叫总部,呼叫总部,疗养院发生爆炸,请派人手增援,请派人手增援……”
我突然明白过来什么,一把推开骆安歌站起来,抬脚就往那边跑。
“阿忧……”
凄厉的喊叫声里,汤川秀惊慌失措冲过来,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是强忍着没流下来。
骆安歌一把抱住我,蒙住我的眼睛:“宝贝,别看,别看……”
我呢喃着,眼泪终于落下来:“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你们告诉我,这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