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慕寒头贴着他的胸膛,手臂收紧。“谢谢你啊,梁佑庭。”梁佑庭轻拍她的背,笑着摇头没有说话。她的背影消失在机场拐角处。……到平芜的时候又是凌晨,想想起来也觉得好笑,似乎每一次回来都是这个时间点,城市沉睡的时间点,有人从一个城市来到另一个城市,没有人知道。给梁佑庭发完信息后,温慕寒打车回了原来的那个家。家里很久没人住了,更没有打扫,其实她该去酒店将就一晚的,但她就想去看看谢逍,会不会在那里。到小区的时候,就剩门卫的灯还是亮着的,门卫大爷在里面打着盹儿,广播里放着戏曲。行李箱齿轮在路面划出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夜间的风有些凉,吹得头顶树叶响动,连带着投在地面路灯的光也晃个不停。每走一步,温慕寒都在想,要是打开门,面对谢逍她该作何反应。当初是她要离开的,现在也是不打一声招呼回来的。可是,她的想法没有机会实现。打开灯。——家里没有人。所有的家具都被白布遮盖着,空气里有一种长时间空气未流通的淡淡的霉味。温慕寒走进去,从鞋柜里拿出拖鞋换上。拖着行李箱往里走,却瞥见客厅的沙发没有被白布盖着,也没有灰尘,是有人坐过的痕迹。她下意识地觉得是谢逍。温慕寒在客厅站了一两分钟,一种无力感朝她兜头浇下。真到跟前了,却发现她害怕见到谢逍了。拉着箱子来到自己的房间,按响一旁的开光,头顶的吊灯亮了起来,她看着只觉得恍如隔世,明明离开才几个月,却好像已经过了很久。墙上的时钟指到二这个数字。温慕寒没带多少东西,从衣柜里翻出床单被套换上之后,拿上睡衣去盥洗室里简单洗漱了下就钻进了被窝。她本以为换了个环境会睡不着,可却意外地很快进入了梦乡。谢逍打开门,其实他喝得很多,但脑子依旧很清醒。照例,他都会来这间房里坐坐。就坐一会儿,心里也能平静一点,想温慕寒的念头也会纾解不少。他按下客厅的灯,强烈的光刺得他眼睛快睁不开,好一会儿再缓过来。只是垂下眼的功夫,谢逍看见了鞋柜旁的鞋。
一瞬间,他眸光一颤,手止不住地颤抖。是她回来了吗?他抬眸看向那扇房门,强烈的直觉告诉他温慕寒在里面。谢逍往前急切的走了两步,而后又停了下来,心中升起退怯之意。不敢再赌了。万一又是梦呢。酒一醒,发现又是一场空。他坐回那张沙发,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只觉得苦涩,但麻痹神经却格外好用。谢逍看着这间房间,面前开始出现温慕寒的身影。沙发前,她说,谢逍,看个日出吧,你房间看日出的角度特别好。餐桌上,她说,谢逍,你好好演。也是她,在窗前说,谢逍,好难受啊,我困在里面出不来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似乎他演戏之后,这件房间就很少回来了,仅有的回忆少得可怜。他没有去动那些东西,总想保持在温慕寒在时的模样。可是温慕寒,你能不能再可怜一次,再拉我一把啊。烟抽了一根又一根,夜色沉了又沉。滚烫半睡半醒,温慕寒睁开眼,窗帘是拉着的,透进微弱的光也是深蓝的,好像天还没亮,她随手拿起一旁的手机看了一眼,早上五点十四分。喉间突然有些渴,温慕寒慢慢爬起来。房间里很暗,她穿上拖鞋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的一角看了看,夜色还没散去,雾气却涌了上来。拉开房门,抬眸的瞬间,撞入一双黑色的眼眸里,里面缠绕着大片大片的血丝,带着不可置信的微诧,灯光在他眼睑下投了淡淡阴影,空气中蔓延着浓重的烟味。温慕寒下意识地看过去,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几乎插满了烟头。这一幕让她眼角陡然一酸,那股不可名状的感觉钻入心间,像是坐过山车时到最高点猛然坠下,那种感觉刺激着心脏,她屏住呼吸不敢再喘一口气。重逢的这一刻,就放佛是一道猛烈的龙卷风,猛然袭来,将周围的一切都摧毁,只剩满地的狼藉,留下人们的不知所措。谢逍没有反应。过了很久,就跟酒醒了一般。头是昏沉的,嗓子是干哑的,腿是麻木的,眼睛是干涩的……这一切都在说明不是梦,温慕寒是真真切切地站在了自己面前。他腮帮紧了紧,喉结下压着,像极了砂石,磨得血腥气蔓延。嘴唇绷紧得快要裂开,似乎一张口,就会有血崩漏出来。疼痛难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