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代经理放下手里的物料单,“又毛毛躁躁的?”“是那位顾客,”她想尖叫却只能拉低音量,“她点了奶酪青提!!!”“奶酪青提?!”代经理也有些吃惊地瞳孔放大。“嗯嗯。”服务员拼命点头。“这样,你先那位顾客上菜,”代经理拍了拍她的肩,“我去打个电话。”“好的,代经理。”钟粵山。身着私定西装的男人从山上下来,阶梯口几棵参天大树浸满了阳光,普照万物。谢逍走到一半,回头看了一眼,藏身于绿木丛中的寺庙,一半黄一半白的院墙,青灰色的殿脊上攀附着飞龙。日落西山,飞鸟横穿过澄澈的天空留下一道道白痕,四周寂静,偶有钟声伴着鸟鸣声响起。他眉眼微敛,唇畔扯了一下。点了那么多祈福灯,那温慕寒,你还好吗?耗子见到他下来,赶忙迎了上来。“谢总,光策影视的季总想跟您再聊聊收购的事情。”“嗯。”谢逍颔首点头,神情冷淡。自从他接手了谢家,身上那副杀伐果断的劲儿就显露出来,说话的时候喉结下压,侧脸轮廓越发冷硬,但没变的是,还是那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狠。现在的他,习惯性地将情绪掩藏起来,旁人猜不透了,除了在傅翎、陆洋那里还会恢复从来的那副样子。耗子替他拉开门,抿了抿唇,想起刚刚接到的电话,思忖半天还是决定不要说了,他怕谢逍染上关于她的一切都会发疯。“有事说。”谢逍漫不经心地掀开薄薄的眼皮,在门前停下,指尖轻敲裤缝线。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耗子深吸一口气,说道:“刚刚连海市那边的连锁店打来电话了,他们经理说、说……”“嗯?”他眉轻挑,尾音上翘。“说,说他们店里有一位顾客点了奶酪青提、”话音刚落,谢逍眼睫颤了一下,很快,几乎察觉不到,他垂眸,手指蜷了蜷。“嗯,知道了。”他喉结上下滚动着,嗓音疏淡,但仔细察觉会发现有一丝颤音,像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耗子有些疑惑,当时分明是谢逍下令所有的连锁店只要听到“奶酪青提”这道甜品,就意味着温慕寒出现了,他做此举不就是为了找到她吗?心虽有疑,但耗子没接着问下去,替他关上了车门。车在往山下开。这个季节,苦楝树开得很欢,浅粉色带着点紫的花芯的花缀在枝头,不仔细点看,还以为是丁香。它们在后退着,谢逍打开车窗,任风吹了进来。
他头往后仰,脖子和下颌连成平滑的曲线,线条流畅而锋利。姿态懒散,透着疲倦感。指间点了一支烟,他吸了口,吐出绵长的烟雾来,手轻点几下,捻出点簌簌灰尘。消散在风里。有电话在响,谢逍接起电话,是陆洋打来的。“阿逍,晚上喝一杯?”烟丝在慢慢烧灼,快燃到海绵体了。他换了腿翘起,唇角扯出一抹笑。“行啊。”滚烫依旧是熟悉的味道,温慕寒眼眶蓦地一热,又生生将那股从鼻尖泛起的酸涩咽了回去。耳垂缀着的耳环突然变得很沉,撕扯着皮肉,有些疼。化在舌尖的奶油很甜,堵住嗓子眼的甜。她突然生出了想拿起笔的念头,桌上摆放着的是刚刚买给夏尘的书,温慕寒翻开一看,里面的每一个字都变得熟悉起来,身体的细胞开始激活。那些盘根错节的斑驳岁月终将穿过铮铮山峦,以一种全新的方式落在她面前。餐厅里有一块很大的荧幕,正播放着《驾长街》里江敛最后和纪千阙醉酒诀别的画面。镜头对上他微红的眼角,发丝凌乱。“那你告诉我该怎么做?”佝着的背突然直起又垂下,语气变为无奈,带着一丝妥协,“你告诉我…该怎么做啊。”情绪的爆发瞬间将观众拉入那个场景中去。一滴清泪从他的左眼角滑落,砸在他青筋凸起的手臂上。江敛像是被抽干了全部的力气,倒在凉亭的横栏上。手中的酒壶滑入湖中,散出涟漪来。“明明,我只想要飓风而已,只想要驾长街罢了。”“明明……”说到这儿,他没有再说,彻底倒了下去,手脱力地垂下。像是醉了,又像是没醉。明明我只想要你在我身边而已。他无声地呢喃着。屏幕已经黑了,但温慕寒心里止不住地酸涩,蓦地生出一种再看一眼谢逍的冲动。夜幕降临,线条流畅的黑色宾利驶入这座豪华的私人庄园。镂空雕花的铁门缓缓打开,庭院中央的喷泉在通明的灯光中尽显浪漫与高贵,罗马风格的建筑低调又奢华。有个二代买下这里专门做来做私人酒吧,来的都是贵圈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