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卿拉着周宗之出了书房,一路来到小花园处说话。
“大哥,我恐怕父亲与薛氏不会罢休,”周若卿停下脚步望着周宗之那如浅色琉璃般纯美的眸子,心里泛起浓浓的心疼,“你独处时小心些,别再着了他们的道。”
她嘴上说着要周宗之小心,心里却暗暗下了决心,在出嫁之前一定要帮大哥解决了这个隐患。她绝不允许大哥再像上世那样明珠蒙尘,遭受诋毁。
周宗之笑笑,安慰道:“如今我已经告诉父亲我的心意,想必他们不会再为难我了。等你成了亲我就离开京城回青城书院,他们想如何也没有机会的。”
周若卿清楚哥哥不愿意将父亲想得多不堪,就算刚才对方明确表达还想让他背锅,他也不愿意往坏处想。可周若卿清楚地知道自己这个父亲有多无情。
上一世她被萧墨轩关在地牢无比绝望时,这个亲生父亲让人送了信进来,内容很简单,说她自作自受,活该被关。
她几乎可以断定,当他知道自己与大哥都惨死也不会流露出什么难过的表情——在他心里,无论是自己还是大哥,都是他可以随意牺牲的人,都是随时给薛氏三个孩子顶锅、铺路的人。
所以,这一世,自己需要客气什么?
对于周宗之心存的美好,周若卿也不忍心去打击,但在与对方分别后她回到自己院落,准备开始下一步计划。
谁知刚进院落,翠柳就迎上来低声道:“姑娘,我刚才收拾屋子在您床下发现了一个东西。”
说完,翠柳将手里的东西交给周若卿。
她接过来一看,是很小的一个瓶子,敞开着口。她拿到鼻子旁边嗅了嗅,问道:“刚发现的?”
翠柳点点头:“这东西应该是三日内出现的,因为三日前我清扫床下时并没有出现这个。”
周若卿若有所思。
瓶子里的味道很淡,和她一路回来在路上嗅到的味道一样。这味道在几日前的确没有,就是近几日,确切地说,是今日出现的。
周若卿也不多说,进屋写了封信,又写了两个药方交给翠柳,嘱咐道:“你去交给汝南王,回来时从药铺按照这个药方抓药研成粉末,回来后你……”
她交代了几句,翠柳点头领命而去。
周若卿环视了一圈自己这院落,心道自己身边人太少,是时候添置几个人了,不然,每次自己带翠柳出去时,谁都能随意进出,这可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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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薛蔓与周耀祖私通的事情传遍了京城大街小巷,甚至还有不少细节添油加醋地传了出来,人们对此都津津乐道。
到了傍晚,话本子、连环画甚至都出来了,里面甚至加了周道登意图包庇小儿子,准备让大儿子顶锅,最后大儿子与二女儿与之斗智斗勇,使得周道登诡计没有得逞这样的情节。
听众对周道登都是一片嘲讽和怒骂,很多人都知道当时安国公之女下嫁周道登时十里红妆,而周家不过一个二等侯爵,家道中落,他攀上安国公家后很快将外室抬进门,简直不是东西。
周道登直接气得病倒了,半夜竟然说起了胡话。这直接让周府上下忙乱起来。天色刚亮,不少人看到一个手拿拂尘的道士大摇大摆地进了周家主院。
薛氏在接待尊贵客人的大厅接见了道士。
当着所有人的面,她态度很是虔诚道:“道长,近日周家家宅不宁,侯爷也得了病,我怀疑是鬼魅作祟,特请您来捉拿。”
道士一脸倨傲捋着胡子道:“贫道在府外就看到府中黑光冲天,想必这妖孽已经成了些气候,不过夫人放心,贫道这几十年的道行也不是白练的,定会逼那妖孽现身。”
“那快请道长做法。”薛氏迫不及待福身请求道。
道士也不客气,当下在院中设了香案,符箓香烛摆放齐备后,道士便手中持剑,开始念念有词,不多时,他一声令喝:“追魂鸡!”
一个小道士立刻将一只浑身赤色的公鸡奉上。
只见道士对着公鸡念念有词后,拿过杯子含了什么水往公鸡身上一喷,然后举剑一挥:“去!”
小道士手一松,公鸡就拍着翅膀飞了一小截儿落了地,跟着就像有人指引一般,扑棱着翅膀往一个方向而去。
“主人家回避一下,贫道要施法了,你们静待结果便可!其余人跟我来,我们去捉鬼!”
道士一喊可谓一呼百应,周府的丫鬟婆子小厮等拿着棍子绳索等紧随其后,捋胳膊挽袖子,等着准备出击。
不多时,那公鸡就奔到一所院落。
众人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不是周家老夫人邹氏的院落吗,怎地捉鬼祟捉到这个院落来了?
“还愣着做什么?给我冲!”道士非常有自信地向后喊了一声,“我此时就代表夫人,我叫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莫要推辞,若是叫鬼魅遁走,你们就等着挨被反噬吧。”
一听说要被反噬,丫鬟婆子小厮们立刻振作了精神——周家是要捉鬼魅而已,这都是为了周家的主子们好啊。
所以众人跟在道士后面呼啦就进去了。
邹氏因为上了些年纪,所以醒得早,早膳之后却又有些瞌睡,此时正倚在榻上打盹。忽然听得人生嘈杂,她睁开眼睛,问身边的嬷嬷道:“怎么了?”
嬷嬷正要去窗边瞧瞧,就听得廊下丫鬟大声道:“大胆!你们是谁?为何闯进来?”
道士也是虎,根本不将那丫鬟看在眼里,只见他挥舞着桃木剑,指着在廊下乱窜的鸡大声道:“看看,追魂鸡在此,这屋中肯定有不干净的东西!并且已经成了气候!应该是个老妖精,有些道行,众人退后,待我先进去降服此妖!”
“是!”几个小道士齐齐围在屋门口,目送自己师傅冲进屋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