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步履匆匆进来的管家。
“什么情况?”周道登原本坐着的身子微微直起来,双手撑着椅子扶手,双眼充满了急迫与热切。
薛氏与周依依更是竖起耳朵,掩藏着眼底的喜色等着管家的下文。
青竹神色沉静一言不发,只安静地站在周若卿身后,看着薛氏与周依依还有周道登那迫不及待的模样,嘴角闪过一抹轻蔑的笑。
他们那点伎俩在自家爷面前根本就不够看,简直比小丑还要不如。
管家有些不知所措,两手交叠搓了搓,嗫嚅道:“爷,如今外面传遍了,都说——”
屋里静得几乎掉根针都能听到。
“都说薛家陷害二姑娘,叫三姑娘故意引二姑娘去那客房,结果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三姑娘中了夜合香,与——”
“够了,这就是你打听来的消息?”薛氏无法再听下去,粗暴地打断了管家的话,回头对身边丫鬟道,“去叫冀嬷嬷进来,看看她在街上听到了什么。”
丫鬟犹豫了一下,低声回道:“冀嬷嬷说那几个婆子还没有回来……”
还没有回来?薛氏愣了一下,冀嬷嬷叫刘婆子带着另外几个婆子已经出去几个时辰了,怎么现在还没有回来?
按说该说的都应该说出去了,再拿银子贿赂一些破皮无赖,这散布传闻的任务早该完成了。
正当薛氏纳闷之际,又丫鬟急匆匆进来施礼道:“侯爷,有官差来了。”
丫鬟话音刚落,一个挺拔身影跨步进来,看见周道登先施礼道:“侯爷,打扰了。”
周道登一看,来者竟然是丰神俊朗的顾家世子——顾孝直,忙拱手回礼道:“顾世子怎的有空过来,快请坐。”
顾孝直摆摆手,神色疏离又客气道:“好叫侯爷知道,我过来是有事相告。贵府的几个奴婢今日到街上去造谣,说二姑娘的坏话,还给了地痞无赖不少银子,叫他们到处宣扬二姑娘陷害三姑娘什么的。我想着贵府姑娘的声誉怎么能让几个奴婢来随意折辱?所以就将拿几个人绑回了监察司……”
薛氏闻言,身子一软,但赶紧反应了过来,忙道:“顾世子,那几个奴婢胆子小,不会有那么大胆子陷害主子,多半她们说的是事实……”
顾孝直煞有介事点点头,表示赞同,道:“夫人说对了一半,那几个奴婢的确胆子小,我的属下还没怎么动刑,她们就全招了……”
薛氏身体瞬间僵直了。
周道登面沉似水,冲顾孝直道:“她们招什么了,顾世子?”
顾孝直稍稍靠近周道登,神态很是儒雅低声道:“侯爷是亲自去监察司看看还说听我说呢?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听到“监察司”这三个字,周道登浑身汗毛竖了起来——没事谁会去监察司?
别看眼前这个顾世子看着温文尔雅,一片云淡风轻,实际却是一个极有手段的人物,不然也不会当了监察使。
“不不,还是顾世子告知一声就好,我相信顾世子绝不会虚言。”周道登马上表示自己相信对方的话,用不着去监察司亲自问询结果。
顾孝直优雅地笑了笑,扫了薛氏一眼又将目光落在周道登脸上,缓缓道:“这几个奴婢有一个姓刘,还有一个姓张的,对不对?”
周道登对薛氏院中的婆子们的名姓还是知道的,所以点点头,“是的,顾世子。”
“她们说,是有人指使她们去街上造谣关于二姑娘的事情。”顾孝直稍稍压低了声音,那张温润的俊颜沉了沉,目光投向了薛氏。
薛氏的脸上一闪而过的慌张,发觉周道登的目光也看了过来,薛氏立马露出一抹迷惑又委屈的样子,道:“侯爷,这与我无关啊,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薛氏一说完,顾孝直那边就笑了起来,道:“贵府主母身边的奴婢这般造谣嫡女,主母却不知情,放眼京城都是奇观了。谁家的奴婢敢这么大胆呢?反正贵府那几个婆子看着不是胆子大啊——侯夫人刚才也说了,她们胆子不大,所以她们说受了你的指使,应该是事实了。”
“不是,我没有做这样的事情,”薛氏嘴硬起来,露出一抹悲愤之色,“顾世子可莫要乱扣帽子,奴家可承担不起。”
“去监察司走一趟吧,既然你说那几个奴婢是诬陷你,那就去对证——毕竟周二姑娘身份尊贵,又受定国公老夫人的看重,名誉容不得玷污。”顾孝直到此神色陡然下沉,摆出了官架子对几个跟进来的侍从道,“带走。”
薛氏一听说自己要去监察司,立刻向周道登求救:“侯爷,我不去监察司,我不去……呜呜……”
周道登也着急了,忙拦住顾孝直作揖道:“世子手下留情,不管是二姑娘还是薛氏都是我周家的人,这件事我一定好好查办,绝不姑息,希望世子能给我这个薄面。”
说完,他看向周若卿,示意她站出来说句话。
可是周若卿一动不动,视线转向另一边,根本不和周道登对视。
自从看见顾孝直进来,周若卿就知道背后有萧景翌的影子,因为他不便出面,所以就由顾孝直来替自己出面了——既然人家为自己出面,那自己有什么理由去反水?
安静看着就好。
见周若卿没有半点要求情的意思,周道登咬咬牙,道:“老二,为父定会给你一个公道。”
周若卿斜睨了他一眼,缓缓道:“父亲,刚才管家的话没有说完,你让他说完。”
周道登此时只能依着周若卿,草草点头,示意管家继续——尽管他感觉得出,管家接下来的话会叫周依依陷入更加被动的地步。
管家看自家侯爷同意,就努力忽略薛氏投过来警告的目光,继续道:“那薛老夫人据说打算设计二姑娘去杨家做妾,坊间都说,薛家根本没有将临安侯府放在眼里,不然怎么会谋取周家嫡女……”
周道登神色一滞,看向周依依道:“薛家果真设计你二姐做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