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暗自咬了咬后牙槽,再看安氏拉着周若卿的手,更觉得扎眼——今日定要叫侯爷好好用鞭子教这土包子做人,让她看看这周府里是谁说了算!
安氏目光从周若卿的脸上很自然地往下,就像刚看见一般指着地上的鞭子对周道登道:“侯爷,这是鞭子?刚才说你发火是跟二姑娘——你这是要拿鞭子打她?”
周道登没想到安氏会将看在眼里的说出来——一般别人家的闲事不是不管吗?
“老夫人,犬女犯错,我正在教导。”周道登一本正经地回答,以此来表示自己拿鞭子是非常正常的举动。
薛氏觉得自己应该显示一下作为主母的存在感,便温软道:“是啊,老夫人,二姑娘犯了大错,若不及时教育只恐……”
“这是谁?”安氏打断了薛氏的话,眼睛里尽是疑惑,继而恍然,“这是你那个外室……”
薛氏脸色一白,满是委屈地看向周道登——她最不想听到的就是“外室”这个词。
周道登脸上也是非常尴尬,顿了顿,道:“老夫人,这是我的夫人薛氏。”
“哦,现在扶正了,是我记性不好,忘记了,”安氏带着一抹抱歉笑笑,然后神色又满是真诚道,“侯爷,说句你不爱听的,这个夫人没有先夫人好看啊,想当年先夫人与我女儿可是‘京城双殊’啊,多少公子倾慕……”
周道登心累,知道自己不爱听还说什么呢?
“对了,有句老话说的好,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安氏思路天马行空,忽然又转了,“侯爷,教育孩子你可要注意方式啊,若是被御史台得知你听信现夫人的话,对先夫人的孩子这般冷酷……”
“老夫人,奴家可没有说什么啊,不过是叫侯爷教导一番而已,今日她陷害自家妹妹,情况实在恶劣……”薛氏听不下去了,紧攥手心打断了安氏的话,不过脸上还勉强保持笑意。
安氏闻言,慈祥的脸上涌起笑意,“哦,就是三姑娘诬陷二姑娘偷了公主簪子这件事吧?是该好好教训一下了,别人都没说什么,三姑娘硬揪住二姑娘说她偷拿了公主的簪子,结果根本是她偷拿了陷害二姑娘,这不是贼喊捉贼吗?这样下去,周家姑娘的名声都被连累了呢……”
“不是这么回事!”薛氏忍不住提高了声音,语气里带着怒意,忽然发现自己失态又缓了语气堆了笑容道,“老夫人您不在场,并不清楚这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当时在秋兰院跟晋国公老夫人聊天,的确不在场,不过晋国公夫人亲自讲给老身听的,你是说她讲错了?”安氏露出一个大大的疑惑。
“这个……”薛氏词穷,抿了嘴唇想要辩解却瞥见了周道登扫过来的,她立刻住了嘴,只干笑道,“哪里哪里,不是……”
“哎,我就说这有了后娘就有后爹,若是传出去被御史知道……”
萧景翌右手轻握在唇边咳嗽了一声。
安氏马上想起正事来了,忙道:“哎呀,老身是来感谢二姑娘的,真是,差点忘了——侯爷,你家二姑娘可是个好孩子呢,你若是动不动用鞭子教育的话,老身这嘴有时候没什么把边的,若是出去遇见御史乔大人的夫人不留神说了……”
“老夫人放心,在下是一时心急拿了鞭子,绝对不会真打的,我是,是吓唬她的。”周道登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大了,他知道安氏的嘴靠不住,没准不小心还真能说出去,那可不妙。
安氏点点头,又满心欢喜道:“我知道侯爷治家严谨,那么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呢?老身也观摩一下。我最喜欢参和,不,是参与这样的事情,可惜我身边只有这一个不争气的外孙……”
周若卿再一旁作壁上观有段时间了,心里对安氏很有好感。上一世中她跟对方没有打过什么交道,谁知竟然这般有趣。
周道登知道这件事必须好好处理一下,不然这安氏的嘴——
“老二,你说说今日事情的经过。”他将目光转向了周若卿,冷着脸问道,目光里充满了警告。
周若卿当没看见,直接道:“就像老夫人说的那般。”
然后她井井有条地将过程说了一遍。薛氏银牙几乎咬碎,可是安氏在场,她想发挥一下都没有机会。
周道登脸色沉得能拧下水来,等周若卿说完,他转向薛氏:“老三说的可属实?”
“她……”薛氏眸光瞟向安氏,只见对方眸光清澈一脸期待。
她知道若是说的和实情不一样,对方的嘴又会说个不停,于是她嗫嚅道,“当时我正与张夫人在另一处说话,所以……”
“管家,”周道登唤管家进来吩咐道,“三小姐肆意妄为,打二十板子,罚半年的月银,另外禁足一个月,好好在家抄写《女戒》。”
薛氏一听周依依要被打二十板子,不由失声喊了一句:“老爷……”
周道登冷冷扫了她一眼,道:“你偏听偏信,哪有做母亲的公正之心?下去之后好好思过。”
安氏对周道登夸赞道:“侯爷果真治家严谨啊,老身今日可见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告辞了……”又对周若卿道,“丫头,我看你合我眼缘,等那一日来府里找我玩啊……”
说完,安氏叫人搀扶着离开。
周道登礼貌地送了出去,薛氏气不过假装头晕直接回了芳华苑。
不多时,周道登回来,坐在尊位看着周若卿,冷冷道:“这是你搬来的救兵?”
“父亲说哪里话,定国公夫人岂是我能随意叫过来的?”周若卿看得出,安氏明显是来帮她的——时间来得正好,自然是萧景翌的功劳。
周道登目光阴沉,思忖片刻,道:“就算今日老三做的不对,你也不是无辜,你是周家的女儿,是她的姐姐——她可是要嫁入定边侯府的人,名誉很宝贵……”
周若卿苦笑一声:“父亲的意思是,她污蔑我,我就应该为了她的脸面任她污蔑?”
周道登双眼阴冷,缓声道:“这件事的后来明明可以有转机,你却硬要闹大——这就是你的错,家丑不可外扬,你可懂?”
周若卿不作声。
“罚你去祠堂跪思,去面对周家的祖宗,好好想想自己错在哪里,不到明日不准出来。”
周若卿觉得,若没有上一世,父亲的话是有些道理的,可惜,对现在的自己,没有什么用,不过她没有再反驳,福身告辞出来径直去了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