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生着固执精明的鹰钩鼻,像是在来来往往的食客中炼出一双洞察人心的双眼。
楚幺被管事这么审视看着,一时间有些结巴,忍不住垂眼闪躲视线的交流。直到他手被沈无延握住了,楚幺才没了那种想要放弃一走了之的退怯。
楚幺道,“管事大人,你看我这背篓里有八只山货,你人脉广,要是给我介绍买主,我每只给你五文钱。”
管事昂着的下巴一愣,倒是仔细瞧了下这满脸讨好的小豆芽。眼睛清澈有神堪称河底光的石头,虽然巴掌小脸,但是细瞧俊秀生动。
浑身充斥着没见过世面的拘谨拘束,但脑子确是个机灵的。
管事默了一瞬,有心考考他,“一只五文,八只是多少?”
楚幺毫不犹豫道,“四十文。”
喜鹊早就教他简单的算术了,他自己也勤快每天都在练习。
管事见他脱口而出,倒是歇了糊弄人的心思。他道,“四十文是别人一天的工钱,但是对我却看不上。你给太少了。”
可四十文已经是楚幺开的极限了。
楚幺想走,他自己慢慢卖也是可以的。
管事道,“还可以商量,一只抽两成。”
楚幺心里算了下,假如一只野兔子卖十两,按照他的来是给五文,但是按照管事的来就是……二两。
楚幺惊讶的张大了嘴角,心想他也不傻,怎么把他当傻子耍。
不划算。
楚幺摇头,“谢谢,我还是自己卖吧。”
管事心里确实想做这单无本的生意。见楚幺拒绝的干脆,面色有些鄙夷想出言教训这个不会算账的乡巴佬。
一旁跑腿小二都为楚幺捏一把汗。
他们这位管事是出了名的挑剔难伺候,喜欢倚老卖老带徒弟又喜欢打压贬低。搞的他们伙计都苦不堪言,但又没办法,当徒弟就是这样受磨锉。
管事满脸不耐烦,但是张嘴后,他语气却意外的和蔼。
“小兄弟,账不是这么算的呀,你给我定价五文一只嘛,你又人生地不熟,我随意贱卖你又不清楚行情。我拿到你说的钱就好了。”
“但是抽成呢,原本一只野鸡七八两的价格,那我为了能多抽成得钱,我能卖到十两。这样不仅小兄弟钱多了,我的钱也多了。这就是合作。”
楚幺懵了一下,抿嘴快在心里计算。
最后他道,“行,但因为是抽成,所以每只价格不能低于我给的底价,不能让我亏了。”
那管事一脸赞赏的点头,夸奖的话不要钱似的吐出来。
“小兄弟脑子果真灵活。”
“小兄弟倒是有胆魄的。”
“小兄弟看着就是有主见的。”
楚幺脸霎时热的不行,还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刚才在心里骂他奸诈想欺生呢。
跑腿小二像是白天见鬼一般望着管事。
那管事还道,“不过呀,做生意嘛,大可不用如此求人办事一般,买卖没有贵贱。买卖本质还是需求互换,都是平等的。”
楚幺是第一次有人给他说这个,有些没反应过来。他看镇上卖东西的,包括惠婶卖东西,都是一脸讨笑的硬往买主手里塞。忍着心头不快让买主挑肥拣瘦的。
潜意识里,他也觉得卖东西就是要看人脸色,毕竟想要人家手里的钱,态度不好人家不会买的。
但是这管事说买卖不看脸色,是看需求看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