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话,喜鹊没说,楚幺也能想到了。
老虎困在山里,山下孩子寿命短。
喜鹊想起那孩子凄苦短暂的一生,开口道,“那老虎很傻的,有了心结。修为都浪费在保持皮毛软乎上了,看起来就是一只胖的金色大猫。”
“每天对着水面坚持认为它就是猫,错的是那些村民。”
楚幺听后,其实内心已经偏向这些山精是好的,甚至还有些同情老虎。
喜鹊带着楚幺来到了一片松木林子。
这深山老林没人来,林子上空密密咬合,丝丝缕缕日光倾斜而入,林子下铺满了松针,根根分明层层叠叠渡着柔光。楚幺脚踩上去都有些不忍的罪恶,一步步下去嘎吱嘎吱陷入好深。楚幺像是看见金子一般,弯腰用手心摸着松针,心底十分满足。
他要是能留在山上就好了。
每天出门种菜就能随手捡一把柴火,修一个院子堆满整整齐齐的干柴。
山里野味他能摘到盆满钵满,还没有人和他抢。
楚幺原本是想做做样子砍砍树的。
但架不住他想的美,忍不住想留下来盖个屋子,骨子里的干劲儿使不完的挥霍。
楚幺砍了一会儿树,忽然觉得肚子绞着痛还想吐,接着头晕目眩,不待他手扶着树,人已经闭眼倒下了。
果然……白骷髅煮的东西有问题吗?
早知道就多喝几碗,起码不是饿死鬼了。
静静伫立的白骨见状,立马抱住楚幺。
喜鹊见人刚刚还在说话,突然就晕倒了。哎呀一声着急道,“把他送回茅草屋!”
楚幺中途被颠簸醒了,他疼得满脸皱冒冷汗。恍惚中,好像瞧见白骨神色着急,那嘴巴张张合合像是无声说什么。
他好像被白骨双手像是抱婴儿一般小心抱怀里,明明是个可怕的骷髅头却意外的温柔。
楚幺兀的心底一酸。
喜鹊见楚幺脸色煞白还默默流泪,开口道,“你忍一会儿,我去山东边喊大夫。”
喜鹊飞走了,还在扭头对楚幺大声道,“你别怕白骨,它刚刚给你捡了一背篓松针。”
喜鹊是山里的百事通,山东边的大夫是山下大夫,什么时候来采药在什么地方采药,喜鹊都一清二楚。
因为山神之力沉睡,她不仅不能化形,修为还一直倒退。她冥冥中觉得,这个被献祭的孩子就是打破山神沉睡的契机。
一定不能让孩子死了。
她修为低微,迷惑一个凡人倒是不成问题。
“他早上吃了什么?”一刻钟后,中年大夫坐在床边把脉,眼底无神明显是被操纵着,只是凭借多年经验询问病人。
白骨不能说话,喜鹊便道,“两颗野鸡蛋,两碗鱼汤。”
大夫看着伶仃瘦骨的手腕,开口道,“这孩子的肠胃常年处于半饥饿状态,别说两颗,就是半颗鸡蛋都吸收不了。”
“没什么大碍,忍一会儿就过去了。他身体底子损耗过多,先吃粥,不能吃过烫的,我再开些药膳方子。”
大夫自顾自的说着,一点都没察觉到这山野茅草屋能用什么药膳方子。
喜鹊是个暴脾气的,气的在大夫脑袋上跳脚,“他都痛的要死了,你还说忍!你个庸医!”
大夫被操控着,像是没听见骂声一样。
楚幺疼得唇角白,见喜鹊这般火,却忍不住眼里带笑又带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