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君墨和黎锦秀看过去。
靠墙的卡座上坐着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长得俊秀儒雅,不显老,大半个身体都隐藏在阴影里,他面前的小桌上放着两杯酒,看位置摆放应该是和朋友一起来的。而那张小桌下隐约有个蹲在中年男人身下的影子,模模糊糊却微微地晃动着,明显是在做一些难以启齿的事情。
周君墨血气上涌,难以置信:“神经病吧!?”
“老板……”小卓很紧张。
周君墨啧了一声:“我去说。”这事还得他这个老板出面。
黎锦秀却拦住了他,轻轻摇头:“别去,那个人我认识。麻烦。”
天子脚下,掉下块砖都能砸到叁个衙内,周君墨不是这个圈子里人,贸然去劝恐怕要惹一身骚,黎锦秀想了想,让周君墨给他又倒了点酒。
他端着酒杯起身:“我去,你等着。”
周君墨明白黎锦秀的话外音,但他担心黎锦秀出事,劝阻道:“算了,大不了当没看见。”开门做生意,总要碰见一些奇葩。
但黎锦秀已经走过去了。
黎锦秀没有遮掩,确定了对方看到自己后,他才走到卡座边上,却没靠太近。
“季叔叔,这么巧。”黎锦秀带着和煦的笑。
季听潮身体僵硬了一瞬间,很快又若无其事地说:“你是……”
黎锦秀道:“我是黎锦秀。”
季听潮想起面前这个年轻人是谁了:“黎总。”
他的语气和态度都有些冷,黎锦秀仍是笑着敬了他一杯酒:“季叔叔好记性,不过叫我一声小黎就好了,年初聚餐的时候,赵阿姨就这么叫我。”
说完,他便看到季听潮咬着牙根,似乎闷哼了一声。
黎锦秀明白,桌下的人应该不是季听潮随便打的野食,而是他常年勾着的人,否则怎么会连季听潮妻子的姓氏都知道,还失控了。
不过这事跟他关系不大,他就是想把这俩人膈应走。
有了把握,黎锦秀不轻不重地继续说:“赵阿姨还说,季云驰弟弟选读了IB,但是有几门课程学起来比较吃力,所以问我有没有推荐的补习机构或者辅导老师,我问了问在做这方面的朋友,但还没机会告诉赵阿姨。”
季听潮脸色铁青,却还是忍耐着说道:“谢谢你,小黎,下次请你来叔叔家做客。”
他的儿子季云驰到了叛逆期,不太听话,赵宁宁跟他提起过找辅导老师的事。
季听潮又说:“我今天还有事待会儿就回去了,你年轻人,好好玩。”
“好。”黎锦秀随口答应,“那季叔叔再见。”
黎锦秀回到吧台,果然没多久,季听潮就带着一个人走了。周君墨按耐不住好奇去偷瞄,说道:“看着是个清秀的……男人?”
那个看起来男人叁十二叁岁,戴着一副土气的黑框眼镜,垂着头像是哭了。
黎锦秀头也不回:“管他呢。”
确定那两个人走了,周君墨问道:“那谁啊?”
“姓季,景云区区委书记。”黎锦秀点到为止,“他爷爷住文碧水,虽然退了。”
文碧水有荷枪实弹的警卫,住着的人不是现任核心就是退休的老干部,的确不是周君墨的圈子。
周君墨听他口气,问:“你不喜欢他?”
黎锦秀道:“的确不喜欢。”
尹莘还在的时候也曾经提醒过他,离某些人远一些,这其中就有季听潮。虽然尹莘没有明确地告诉他发生了什么,黎锦秀无条件相信他,肯定是他们做了什么。
“那是你怎么给他劝走的?”周君墨又问。
黎锦秀闷了口酒:“我堂姐给的灵感,她说,他们医院有人闹事,打了自己出轨的丈夫,所以我故意在他面前提了他老婆。”他不想回忆季听潮的事,转开了话题,“说起来,医院里被抓小叁的那个男方还是我高中同学……”
“欸?什么事?”周君墨来兴趣了。
黎锦秀抬眼看他,问:“真要听?有点恶心。”
黎锦秀本就唇红齿白,现在酒气上涌,连脸颊眼尾带着一抹红,眼角和嘴角的痣也越发明显,看起来可招人了。
周君墨手贱地勾他的下巴,故意色迷迷地说道:“有你这张脸,说什么都不恶心。”
“滚。”
黎锦秀拍他的手。
周君墨嬉笑着收回手,突然后背起了一阵恶寒,他浑身抖了一下而后看向周围——
没事吧,没什么脏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