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一番,到家四点多了,尤琪安困得半死,还必须强打精神,接受母亲的一轮拷问。
幸好,刚才她当机立断,命令章辰辉立即离开现场,否则现在就得是他们两个人一块儿站着受审。
可怜章辰辉到底也没弄清楚状况,只知道他们是尤琪安父母,还天真地以为是碰巧遇上,一声毕恭毕敬的“阿姨好”刚喊出口,就被尤琪安以严厉的眼神制止,又是挥手,又是比划,又是指方向,又是飞踹威胁,使尽了浑身解数拼命打发他走,把所有动作组合起来简直可以编成一支舞蹈,名字就叫作《让我方笨蛋先走》。
当然,在章辰辉眼中,这个舞应该叫做《闭嘴滚粗》。
刚刚还温柔地抱了他一下,转脸就嫌自己碍事儿,他一路上纳闷得快把后脑勺挠破了。
“……那人是做什么工作的?”
尤母叨叨半晌,终于抛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尤琪安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不知道,大概是送水的吧。”
听了这句话,尤母的眼珠子都凝滞了,一时之间不知怎么骂她才解气,像是原本2倍速播放的画面突然被人按了一下暂停键。尤父也差不多,第八套全国老年人广播体操刚好做到跳跃运动,差点儿悬停在半空中。
“你是存心想气死我啊!爸妈培养你这么多年,你就找个送水工来报答我们?”
尤母慢悠悠地吐出一口浊气,恨铁不成钢。
尤琪安倒是神色怡
然,淡定地抠着指甲:“条件差的你看不上人家,条件好的人家看不上我,您这就是典型的自我认知和角色诉求产生了错位,野心与实力无法匹配。您看我现在够听话了吧,每个礼拜都服从命令去相亲,相了一场又一场,铁打的闺女流水的姑爷,最后还是没人要,这就是命,您又没有三头六臂还妄想逆天改命?”
“嘴不怂!你说破大天我也不同意那个送水工!”尤母气不忿,转脸看向老伴儿:“她大姑介绍过什么乡书记家的二儿子,你还记得吧?我原来瞧不上,现在想想总比送水的强,你马上跟她说说,尽快安排时间让孩子们见一面!”
尤父忙不迭点头应声:“有印象有印象,好好好。”
尤母气咻咻地横了女儿一眼:“到时我跟你一块儿去!我倒要看看,相亲半年没一回成功,问题究竟出在哪儿!”
尤琪安见势不妙,立即站直身子:“实不相瞒,我确实有男朋友了,他不是送水工。”
“那他到底是干什么的?”
“其实他是……嗯,车行老板,偶尔伙计不在的时候,他得负责换水,所以我才开玩笑叫他送水工。”尤琪安绞尽脑汁瞎掰,说得绘声绘色,“而且,他在老家还是富二代,是厂长的公子,方圆百里最有钱,肩负着全村的希望,他不远千里来到外地创业是为了锤炼自己,万一经营不善,就得回去继承三家工厂和一
百多亩地了。”
尤母半信半疑:“真的假的?我咋听着像现编的?”
“千真万确!”尤琪安用坚定的目光安抚着老母亲,心底却是满满同情,一个太有理想的老年人是多么好骗啊,强烈的愿望会蒙蔽她的心智。
“那小伙子一看就是老实人,应该不会撒谎。”尤父贡献出一记优秀助攻。
尤琪安悄悄伸出手,笑盈盈地冲父亲比了个心。
说得中肯!
小伙子的确老实,但你闺女不老实。
尤母犹豫片刻,还是不太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儿:“明天,你带我去那个什么车行看看,现在坏人多,咱别让人给骗了。”
“嗯,改天吧,我先安排一下。”
尤琪安一口答应。
隔天一早,她在小区门口堵到了章辰辉,劈头就问:“章师傅,我跟你商量个事。”
这姑娘一本正经的严肃样子,把本就心虚的章二哈吓得够呛:“啥事?咱们先说好,别的事我都可以答应,超出友谊范围的事情不能做,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尤琪安简直无语,自以为是到如此地步,这还是她认识的章师傅吗?
“行,咱俩做一辈子好兄弟,谁先打脸谁是王八蛋!”她忍耐地点着头,继续接上刚才的话题:“我跟你商量的这件事儿,别说是好兄弟,就算是亲父子都可以做!章师傅,你能不能带爸爸去你工作的地方看一下?”
章辰辉松了口气,话语间被人占了便宜还懵然不知,欣
喜应允:“能。”
当下,他带着尤琪安去了一趟自己公司,位于整个华东地区最大的体育小镇,距离主城区14公里,令她出乎意料,这是一家业内享誉牛气哄哄的车行,同时也是全国知名的自行车俱乐部,面积极大,囊括了展厅、场馆与训练基地。公司内工作人员甚多,人人见了他们,都要客客气气地打声招呼。
“章师傅早!”
“都早,都早。”
“呦,师娘也来了,中午摆一桌吗?”
“是朋友,朋友。”
从公司大门走到工作间,章辰辉不厌其烦地跟人解释了十来次“是朋友”,尤琪安失笑:“你这么害怕别人认错你女朋友?会挨打吗?”
章辰辉挠了挠头:“怕你介意,我不能占人便宜。”
最后一个跟他们打招呼的,是个面皮白净的年轻小胖子,正在工作室里忙忙碌碌地打扫收拾,这是章辰辉的实习助手兼小徒弟,绰号“沈小胖”,约摸20来岁,还是个面带稚气的大男孩,但脑子很活络,小嘴儿也十分灵巧,紧跟在尤琪安身后屁颠屁颠地献殷勤:“小姐姐,一会儿师父开工,这里气味就很难闻,我带你去别的地方玩一会吧。”
沈小胖自告奋勇带她转了一圈,参观了整个自行车训练基地,也介绍了章辰辉的生平。
“我师父,人老实,活儿地道,业界内是有名的!咱们机械师虽然是蓝领阶层,但这个职业非常受人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