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尚未到傍晚,是因一朵乌云自西而来。
顷刻间,便有雨水倾泻,打入林间,淅沥落下。
李恩威担心雨势缠绵下去,渡头的船不走,匆匆对着简坟拜了三拜,便欲离去。
忽然,一阵细碎脚步声踏雨而至。
他当即拔剑转身。
一个披着蓑衣的老翁出现在三丈开外。
真元激荡,雨汽蒸腾。
对方并未掩盖自身修为。
四层台初期!
是个劲敌。
“你果然还活着。”
蓑衣翁咧开嘴,露出两排这个年纪罕有的整齐白牙。
“可惜啊,你偏偏还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若你无情一些,我说不定就追不上了。”
蓑衣翁目光扫过李敢身后简坟,嗤笑不已。
“没什么好可惜的。”
“该遇上,总归要遇上。”
李恩威缓缓抬剑平伸。
无数雨珠自树冠枝叶间滑落,打在铁刃上,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如两军阵前的密集鼓点。
如台上打戏的伴奏筝音。
蓑衣翁看得挑了挑眉:“好不容易逃过一次死劫,你就这么着急寻死?”
“我很抱歉。”李恩威忽然道。
“抱歉?”蓑衣翁有些没听明白,“你现在才想着求饶,是不是有些晚了?”
“别误会。”
“不是这种抱歉。”
李敢的嗓音不类其姐,但同样动听,又清又亮。
林间绵密雨声也不能掩盖,有种神奇穿透力。
“我这人,一向有个原则。”
“不管如何憎恨敌人。”
“胜后绝不鞭尸。”
“但你不走运。”
“我今天,心情很不好。”
“很不好。”
“十分不好。”
“几辈子都未曾如此不好!”
李恩威声调渐高。
“因为不好到了极点。”
“所以我今日。”
“不想遵守了。
“我。”
“很。”
“抱。”
“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