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韫说:“我刚好要出门,鹤宵刚好闲来无事,你我结伴而行既可以让陛下安心,也可以稍稍宽慰彼此,一举两得,不好吗?”
“宽慰彼此?”傅濯枝不解。
“你暂时对我有意,能与我结伴行一程,不高兴吗?”檀韫看着傅濯枝,语气温和,“我望你开怀,若你路上能开怀一二,我自然也欣慰。如此,便是彼此宽慰了。”
第3o章夏节日
虽说到泺城的这一段路遭遇了五波刺杀,但檀韫此次到底还是暗中查访,是以不论当地的官员是否消息灵通,都要当作不知道檀韫已经踏足青州地界,不敢上门迎接。
傅世子出手大方,在当地的连云会馆包下三座上好的院子供一行人居住,餐食用具都以会馆最高的一等来,又得了锦衣卫好一通谢。
但傅世子本人并不在意,他只是想让檀韫和江峡住得远些罢了。
“主子主子。”傅一声从外头逛了一圈回来,剥着个蜜橘凑到廊下,一边和傅濯枝一起欣赏在院中石桌边撑着脸呆的檀监事,一边小声说,“今儿夏节呢,您不带檀监事出去玩玩?”
傅濯枝靠着柱子,说:“天热,出去做什么?”
“太阳都落山了,这个点外头正热闹。”傅一声塞了瓣橘子,唇齿含糊地说,“要不您去问问檀监事,万一他也想出去走走呢——机会是抠出来的!”
是观抱着腿坐在对面的廊下,直勾勾地盯着对面那两个一直盯着小爷看的男人,手一直握着刀柄,以防他们对小爷不利。那个傅一声不知说了什么,世子稍作犹豫,紧接着就转身走进了院子,到了石桌边。
眼前突然搬近一座“山”,檀韫睫毛轻颤,终于回了神。他微微仰头,向傅濯枝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傅濯枝的眼神掠过他被指骨摁红的脸颊,“无聊吗,要不要出去走走?”
“好啊。”檀韫起身理了理衣领,“走吧。”
他们一道出了会馆,路上傅濯枝走在檀韫左侧,“这条街客栈食楼居多,来往的大多都是外乡人。”他手中折扇一合,点了点自己的左手边,“那边有条路,通过去就是一片湖,但那地儿没什么好玩的,小孩儿还特别多。”
檀韫摇着扇子,说:“鹤宵不喜欢小孩子吗?”
“不,大孩子我也不喜欢。”傅濯枝的扇子在指尖灵活地转了两圈,最后指向前方,“前头有一座廊桥,穿过去有一条小市,大多都是摊贩,今日是夏节,卖粉脂折扇的很多。”
这会儿太阳落山,凉快了些,街上果然很热闹,檀韫和傅濯枝都没有带仪仗,寥寥四人又生得打眼,被当作园子里的禽鸟一样地瞧。傅濯枝到哪儿都是招摇的人,早就习惯了,但当他现有人用风流乃至下流的眼神冒犯檀韫时,他出离地不耐烦了。
又是个瘦猴,贼眉鼠眼地瞥着双小得看不清瞳仁的眯眯眼往檀韫脸上一路滑到腰上,傅濯枝扇子不摇了,在对方要与檀韫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猛地上前掐住对方的脖子,冷声道:“再看,眼珠子给你抠出来。”
瘦猴吓得一缩脖子,心虚地狡辩道:“谁看……呃!”
眼看这人都翻白眼了,檀韫握住横在自己下巴前的这只手腕,温声说:“好啦。”
那只手腕僵硬了一瞬,猛地松开了。
“还不滚蛋,等着轿子来抬啊?”傅一声上前,伸臂勾住捂着嘴巴直咳嗽的人,把人原地转了一圈,推搡到后头去了,然后极快地看了眼檀监事,心说这贴“药”真是神啊,降火都这么神!
檀韫不知傅一声正在心中给自己鼓掌,偏头看了眼左手握着右手手腕一脸冷淡……实际更像是在呆的男人,不禁笑了笑,说:“既然出气了,咱们继续往前走吧。”
“哦……”傅濯枝捏了捏右手腕,松开了,乖乖跟上檀韫。
路上,檀韫给傅濯枝买了一筒荔枝水,说:“不规矩的人到处都是,犯不着跟他们生气。”
“谁让他们瞎看瞎想。”傅濯枝说,“那眼神下流的,让人心烦。”
“我不管外人把我当什么,总归是陌路人。我不跟他见怪,也并非脾性好心善,而是没这个必要。你我这样的身份,若是被人冒犯就要与人见怪,不知要积攒多少戾气。我握着缉事厂,平日为着公务,杀人抄家是难免的,私下便少些气性吧。”檀韫偏头看了眼傅濯枝,“戾气伤人,不宜养心。”
傅濯枝认真地想了想,“可是有气不,我晚上都睡不着觉,这样久了会不会也要生病,叫那什么郁气久结?”
檀韫也认真地想了想,“也有道理……你怎么不喝啊?”
原来傅濯枝双手捧着那筒荔枝水,宛如捧着什么宝贝,愣是没动一口。
这下檀韫一说,他立马捧起来,一口就喝完了……齁甜,傅濯枝没忍住龇了龇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