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业不成就算了,竟然还跟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人家搅和到一起,舒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舒老爷扶着胸口缓了一口气,端起新上的茶一饮而尽,又把茶杯重重放在桌上,“你看看你的弟弟们,哪一个像你这般没用?”
舒老爷说这话时屋里的所有下人都低着头,舒景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的生母,也就是舒家大夫人,此时连个人影都没有,更别提差个下人过来看看情况。
第10章水仙
舒老爷突然从椅子上起来,走到舒景川面前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时踹了他一脚。
“没用的东西,你是哑巴了不成?”
舒景川从地上爬起来,云淡风轻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反正父亲和母亲有弟弟就行了,何必在意我成器不成器。”
“你你你!你这个孽子!”舒老爷扬起手重重打了舒景川一巴掌,将他脸打歪偏到一侧,“你竟然还敢攀扯你弟弟们进来,不堪大用。”
“来人,把大少爷给我押到祠堂去反省几天,谁敢求情就一起受罚。”
刚想求情的小厮话咽了回去,只能眼睁睁看着舒景川被两个家丁带去祠堂,舒老爷头也不回地往姨娘院子里去。
之前被派去通知大夫人的下人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脸上的失落藏都藏不住。
虽然在去之前就知道大夫人和少爷关系不好,可都这种时候了,没想到大夫人还是不愿意为少爷说一句话。
舒家盘踞在柳州城已有百年,祠堂翻新过几次,牌位前的烛火忽明忽暗,就跟火苗活过来一般。
舒景川脸上带着巴掌印走进祠堂,大门砰的一声关闭,把他隔绝在内,他显然是这里的熟人,一进来就熟悉的往前面一排蒲团走,掀开衣袍直直跪下。
舒景川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最面前的牌位,眼神不像是在看自家祖先,反倒是像在看路边不起眼的一块木头。
直到后半夜依旧没人来,四周的烛火尽数熄灭,寒气顺着蒲团蔓延到四肢,舒景川的脊背还是不肯弯曲。
舒老爷许久没发这么大的火,府里上下都知道缘由,没有谁敢在这个时候帮舒景川求情。
“母亲,大哥都跪了一天一夜了,要不我去找父亲求求情?”
舒母面上闪过一丝厌恶,冷脸呵斥道:“求什么情?丢人现眼的东西,只怕别影响到你仕途才好。”
听见跟自己的仕途有关联,舒文远才没继续给舒景川说好话。
他们虽然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但是从小到大关系并不亲近,这些话也只是说出来让外人听听罢了。
“母亲,大哥年纪也差不多了,或许他成家立业后会好起来。”舒文远话里话外都在为舒景川考虑,还为他出去风流快活找了个好理由。
舒母手里的佛珠转的更快了些,没把怒火牵扯到舒文远身上,语气平淡:“你大哥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庚帖也与对面交换,下月两家聚在一起拟定婚书。”
舒文远眉头轻蹙,自己只是随口一提让舒景川成家的事,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让他分家出府,以免日后他再干出什么荒唐事影响到自己的仕途官运。
“不知是谁家的姑娘?”
“扬州那边的商户,家产十分雄厚,配你大哥倒也正好。”
舒文远几乎是瞬间就明白舒母他们的打算,商户地位低下,正是需要舒家这样在朝廷有靠山的庇护,而这样的一桩婚事,其中利益是让人难以想象的。
舒文远温和一笑:“那儿子就在这里提前恭喜大哥了。”
“行了。回去看书吧,你娶妻还早着,先把书读好才是正经事。”
舒母下了逐客令,舒文远也不多留,起身行礼后匆匆离开后院。
舒景川结结实实在祠堂饿了三天才被放出来,在知道自己的婚事已被敲定后,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甚至连一句质问都不曾有,孤身一人回了院子。
顾远起初以为舒景川很快就会来,谁知道等了一个多月,连个人影子都没瞧见,之前那点赚了大钱的兴奋劲儿也没有了。
最近风大,又经常下雨,那边屋子有几间的瓦坏了,顾远搭了个梯子爬上去换新的,才刚把瓦片换完,底下就有人的声音传来。
“阿远,今天有人送柴火来,估摸着快到了,等下你去后门搬进来。”
“行,我这就过去。”顾远从房顶下来,扛着梯子往后门走,梯子正好是从后门那边的工具房搬来的。
顾远放好梯子发现后门正开着,正以为是送柴的人已经到了,就听到外面交谈的话。
水仙攥紧手里的荷包,面对前面的张老汉犹豫不决,“爹,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钱,哥哥们娶了媳妇儿就出去找活干,我还要攒赎身钱……”
“赎什么身?你整天在这里吃香喝辣,就忍心看一家老小吃不上饭!”
张老汉不耐烦地打断了水仙的话,看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要不是我把你送到缥缈苑,你能穿这么好的衣服,戴这么名贵的首饰?”
水仙双眼蓄泪,往后踉跄一步:“爹!这是妓院,你、你怎么能这样说……”
张老汉并湳沨不觉得自己有问题,贪婪地看着水仙头上的珠钗,突然凑上前伸手想把钗子扯下来。
“带这么多好东西作甚,不如给我拿回去当了换点银子,身上攒的钱也给我,你在这里有吃有喝,留钱在身上也没用。”
水仙哀莫大于心死,顾不上会不会有人发现,愤怒大喊:“爹!我要赎身的,你难不成真要我在这里蹉跎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