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悦靠着江秋梧肩膀不为所动,软绵绵的商量,“腿真的软,就靠一会儿。”
“可我胳膊很累。”江秋梧说。
赵悦闻声看了江秋梧胳膊一眼,犹豫片刻缓缓把手移开,撑在旁边的扶手上,但身体不受控制大部分还倚着江秋梧。
江秋梧也怕她摔倒,那只手迟迟没敢松开,用余光瞥了眼赵悦垂着脑袋,皱眉难受的模样,抿了抿唇没忍住说:“酒量不好,还要喝这么多。”
“我酒量很好,没醉。”赵悦前言不搭后语,皱着眉说:“就是看不惯他们。”
以前什么都不放在眼里,那么高傲的一个人,要她在酒桌上对人赔笑示好,确实很难想象,可人总要长大,不可能永远都是孩子。
心中万般抵触的东西总有一天要去面对,逃避不是办法。
江秋梧沉默不言,待电梯门打开才拿手背轻轻碰赵悦胳膊,“到了,我扶你回房间。”
“送我回去,舍不得让你走了怎么办。”赵悦自言自语说。
江秋梧愣住。
赵悦眼睛盯着一处发了会儿呆,突然将头仰起来,撑着墙面往电梯外走,“我应该能自己回去。”
赵悦走得很不稳,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江秋梧瞅着轻叹了口气,心想和喝断片的人计较什么,跟上去问:“房卡在身上吗?”
赵悦手往口袋里摸:“在,我能回,你去忙别耽误工作。”
“下班了,暂时不忙。”赵悦不让扶,江秋梧不顺她意直接抓住胳膊把人拉回来,“走错了,这边。”
脚下重心突然不稳,赵悦踉跄了下,后背撞到墙壁上,皱眉朝江秋梧埋怨,“推我干嘛。”
江秋梧险些被气笑,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看指示牌,你住那边。”
赵悦抬头往江秋梧指的方向看去,站了会儿大概是自己明白过来,才起身往那边走,数着门牌号,刷卡开门。
门敞开一半,赵悦忽然转身,问:“你进来吗?”
江秋梧看着赵悦,犹豫了下,问:“屋里有热水吗?”
赵悦摇头。
“没热水你喝什么。”江秋梧进屋,顺手把人扶到沙发上坐下,怕主人再下逐客令就先解释:“给你烧完热水,我就走。”
赵悦没吭声,乖顺地坐在沙发里,眼睛跟着江秋梧在屋里忙前忙后,突然胃里又翻江倒海起来,她连忙起身捂着嘴往浴室。
水还没烧开,江秋梧拿了瓶矿泉水跟过去,想要推门进去才发现门从里面被反锁上,隔着门能听见阵阵的呕吐声。
江秋梧手垂下,站在门外等里面安静下来才问:“好点了吗?要不要喝点水漱漱口?”
“没事——”话卡一半,赵悦再次干呕起来。
江秋梧低下头轻抿了下唇,听着里面的动静,等了会儿又问:“现在怎么样了?”
没人回应。
江秋梧抬手敲了敲门,“能听见我说话吗,先把门打开。”
“赵悦?”
浴室里听不见动静,江秋梧担心赵悦在里面磕着碰到或是直接睡着了,正准备找人拿备用钥匙时,听到里头传来锁芯转动的声音,紧接着门被打开。
胆汁快要给吐出来,引起生理性流泪,赵悦站在跟前,眼底湿漉漉的,江秋梧瞟了眼,很快就挪开,“刚叫你怎么也不答应,我怕你——”
“想抱抱你。”赵悦忽然说。
江秋梧怔住。
“就一会儿,行吗?”赵悦直直盯着对面。
江秋梧看过去,问她:“酒醒了吗?”
赵悦皱眉:“我没喝醉。”
喝醉的人从来不承认自己喝醉了,眼前这情况也不适合思维发散胡思乱想,江秋梧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点,转身环视了圈,问:“这儿有蜂蜜吗?”
赵悦失落地望着江秋梧,“没有。”
江秋梧用余光掠了眼,没敢正眼去看赵悦是什么反应,把人拉到沙发旁坐下,“你先休息会儿,我去找前台拿。”
赵悦望着她不说话。
江秋梧叹口气,放下水往门口走,刚到玄关处背后突然传来询问声,“你还来吗?”
声音很轻,但能听出来担忧,怕她一走就不来了,江秋梧脚步停顿住,没有回头,“来,五分钟,门不要锁。”
楼下大厅遇到值班的同事,对方诧异不已,问:“江姐,你今天不是早下班了吗?”
“有点事耽误了。”江秋梧没多寒暄,拿着蜂蜜快步进电梯,推门回到屋里的那刻,江秋梧特意看了眼时间,三分钟不到。
水已经烧开,客厅没人,浴室的方向有窸窸窣窣响动声。
江秋梧缓步走过去,浴室门这次没关,赵悦又吐了回,这下胃里彻底空了,整个人病恹恹的靠坐在马桶旁,手没闲着,不停将掉下来的头发往回拨,额头上有被指甲划破的红痕。
因为头是垂着的,那几缕头发拨回去很快就再次掉落下来,像是故意跟人作对一样,赵悦一遍又一遍的捋,肉眼可见动作变得急躁,力道一次比一次重。
江秋梧看不下去,走进去蹲在赵悦身前,一把按住她的手,另只手抬起取掉头顶固定头发的小卡子,把那两缕不听话的头发夹在耳侧,轻声说:“这样夹住就不会再往下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