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梧没出声,洗完澡出来见许林溪举着手机,面色沉重,电视机里放的综艺哄笑声不断,她连眼都没抬一下。
“怎么了?”江秋梧把毛巾搭在胳膊上,走近问。
许林溪抬jsg头,痛心道:“陈安琪那孩子这次又没过线,想不开吞药了。”
“那现在怎么样?送医院了吗?”江秋梧忙问。
许林溪点头,“她父母及时发现,人已经送到医院洗胃,没什么大碍。”
陈安琪是智思考研班的学生,江秋梧来得晚不清楚情况,还是许林溪告诉她的,那孩子自学考了两次没过,整天闷在家里,不找工作也不愿意见人,固执的还要试一次,跟家里吵过闹过。
无奈之下,父母还是妥协了,让她再试一次,并且立下协议,要是再不过就出去找工作,陈安琪在机构报了班,拼尽全力搏这最后一次,没想到还是失败。
“李老师跟这孩子聊过几次,发现她给自己的压力特别大,开导她放轻松点,看来没什么用,不过也是,一次不过两次不过,慢慢就成心魔。”许林溪越说越愁,单手拖着下巴,眼睛盯着电视一点都没看进去,“她可能已经忘记考研的初心是什么,这以后可怎么办。”
江秋梧抿唇,安慰:“现在人没事就好。”
“哎,现在的孩子压力真是大。”
陈安琪作为机构的学生,如今发生这样的事,在公司引起不小轰动,总部领导的意思是,让分公司这边派两位老师带点水果,周末的时候去医院看望下那孩子。
李老师是陈安琪的考研老师,首先被第一个想到,但经理找到她时,她却推脱不愿去,“我现在看到那孩子,有点害怕。”
“你怕什么?”
“我就是觉得那孩子有点学魔怔了,不太正常,完全没办法交流,我实在不知道去了该说什么。”
经理皱眉:“你去的主要目的是慰问家长,那孩子被诊断出有抑郁倾向,你不用跟她交流。”
李老师还是不情愿,“表姐,我是真不想去,公司里这么多老师,你就让别人去吧,我真害怕那孩子。”
“可你是陈安琪的老师,你不去让个不认识的老师去,多不合适。”
李老师凑近说:“不是还有助教,我平时就负责上课,助教才是管学生的,应该更清楚情况。”
经理想了下,觉得挺有道理,“行吧,助教去也一样。”
“谢谢表姐,你都好长时间没来家里吃饭了,今晚去吧,我妈都想你了。”
“今晚要加班,下次下次。”
“好吧。”
考研班总共就两个助教,江秋梧是在上批学生考完研才入职的,所以跟陈安琪并无交集,另外一位助教是大四学生,忙着毕业论文,江秋梧跟她商量周末去医院看望陈安琪的事情时,她态度很敷衍。
“秋梧姐,就是去医院看个人而已,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陈姐说去医院的路上买点水果就可以了。”
江秋梧说自己的想法:“陈安琪出了这么大的事,她的父母肯定很着急和难过,我是担心去了医院,他们会过问陈安琪平时学习的细节,我入职晚,不太清楚之前的事情。”
“我清楚,你放心吧,都交给我,到时候她父母问了什么,我来回答就行,秋梧姐,我这边还有事,先不跟你说了。”
“好,那你忙。”
两人约的时间是周日上午九点钟医院外面碰头,可当天上午,许亚妮迟到了足足半个小时才来,手里提着两个包子,大概也知道自己迟到没理,讨好地说:“秋梧姐,你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带了早餐。”
江秋梧脸色不太好,“我吃过了,你吃吧。”
“不好意思啊,秋梧姐,我学校离这里太远了,路上又有点堵车,所以才会迟到。”许亚妮解释。
等会儿还有工作,江秋梧没把情绪带进来,扯扯嘴角勉强笑了笑,“没事,走吧。”
“你真不吃吗?”许亚妮把袋子打开,又问了遍。
“嗯,我吃过了。”
“那我吃了。”许亚妮拿着包子边吃边往医院走,到病房门口才把最后一口吃掉,江秋梧等她擦完手和嘴才轻轻敲了下病房的门。
病房里有两个床位是空着的,陈爸爸身子靠在女儿病床床尾,愁眉不展,陈妈妈坐在床边,拉着女儿的手,低头抹眼泪。
见有人来了,陈爸爸冲她责备:“别哭了,没听医生说要给女儿营造一个愉快的氛围,你们是谁?来干什么?”
“你好,叔叔,我是智思的老师,特意代表全公司来看望安琪同学,这位是江老师。”许亚妮态度很恳切,走到床边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熟睡的人,问:“安琪她今天好点了吗?”
陈爸爸别开脸,呛道:“你看这情况像好吗。”
“你干什么你。”陈妈妈见状立马呵斥,“人家好心来看望我们琪琪,你这什么态度。”
陈爸爸梗着脖子,一副不想搭理的样子。
“不好意思啊,琪琪刚打完镇定药剂,他心情不好,说话难听,你们别搭理他。”陈妈妈接过江秋梧手里的果篮,“谢谢你们能来看琪琪。”
“没关系,安琪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也都很难过,能理解你们的心情。”江秋梧说。
陈爸爸冷哼了声,“漂亮话谁不会说啊,当初报名的时候,机构可是跟我们保证说百分之九十能过,结果呢?要我看你们机构也有责任,到你们那学习,一分没提升,还掉了十七分,你们老师教的都是什么,有没有教书凭证。”
“叔叔,你这么说可不对了。”许亚妮说:“机构保证的百分之九十能过,那不是还有百分之十。”
这话一出,陈爸爸和陈妈妈都愣住。
“亚妮,说什么呢。”江秋梧连忙阻拦,“不好意思啊,她不是那个——”
“你别说话,让她说!”陈爸爸拍了下床尾的桌子,站起身,食指指着许亚妮:“你刚那话是什么意思?我花钱报了你们机构,分数没提反倒还降了,怎么?这还怪我们啊?”
许亚妮皱眉解释:“叔叔,我不是怪你们,我的意思是考试本就是个说不准的事,每年的题目也不一样,发挥失常很正常,你不能把责任都怪到老师头上,机构的老师都很负责的,不信等安琪醒了,你问她,李老师找她谈过很多次话,让她不要太紧张,可安琪听不进去,她压力太大了。”
“别说了,亚妮!别说了。”江秋梧扯许亚妮胳膊,让她赶紧闭嘴,又转身跟陈安琪的父母道歉,可学生遇到自己觉得没理的事情,总想要辩解几句:“秋梧姐,你别拦我,我是实话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