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冬天,代青在代海的帮助下,在御史台站稳脚跟,开始针对买卖官爵的现象上奏参本,得罪不少贵族,遭遇匪徒袭杀,险些命丧黄泉。
安阳旭的政绩亮眼,调任稗州,着手复兴民生百业。
上官连云营运粮业,开仓赈灾,接济大量灾民,受到人们的称颂。
赵北逸剿匪有功,虽未晋职,但慕容策并未收走他的兵权,让诸多世家捉摸不透。
这一年的上官府格外热闹,罗秋湘作主收养了三个孩子,清冷的宅邸变得鲜活,玲珑看到娘亲脸上的笑意,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下。
“我吃饱了!”
“我想去斗蛐蛐!”
“奶奶陪我们玩!”
“好好好,我陪你们玩。”罗秋湘笑弯了眼,任由三个孩子拉着自己走到院子外,听他们兴奋地比划着自己捉的蛐蛐最生猛。
玲珑笑着目送他们离开,只是目光回转到桌子对面摆放的碗筷时,她的笑意渐渐收敛。
“娘子吃饱了吗?”赵北逸还在为她剔骨头,谁知转眼一看,她已是泪眼潸然,另一边的代青连忙拿出手帕,为她擦去眼泪。
“碧霄兴许明日就能回来,乖,别哭了。”
那一双摆放的碗筷自然是为了上官连云准备的,她收到他的信件,说是要在小年夜赶回家与她共同置办年货。
这晚膳为此推迟了半个时辰,仍是等不到她心爱的男人。
安阳旭在半月前的休沐倒是回来过,而上官连云却是一个月也未见人影。
刚开始他们也会吃醋,后来发觉她当真是思念甚重,只能无奈哄着她,私底下再写信催促。
“没,我没事。”玲珑吸了吸鼻子,任由代青抱住她,“我不吃了,我想放烟花。”
“你今晚吃得太少了,等会玩闹没有力气。”赵北逸夹起碗里的肉块,玲珑也乖乖坐在代青怀里,一点点吃完这些饭菜。
“我可以出去玩了吗?”她吃饱肚子,哀愁也消散许多。
赵北逸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肉,宠溺地笑道,“快去吧,小柱子他们可要把炮竹玩没了。”
“他们不是说斗蛐蛐吗?”
“小年夜也可以烧炮竹……”
话音刚落,窗外响起烟花爆燃的呼啸声,玲珑立即跳起来,像个小狐狸似的窜了出去。
等他们来到院子外,她正拿着一筒炮竹琢磨。
“小姑姑,你动作快些!”三个小孩等不及了,围在她旁边催促着。
“马上好!”玲珑终于找到火药的位置,加了点法术进去,随即放置在空地上,示意他们都走远些,“睁大眼睛哦……”
她在众人的注视中点燃引信,眨眼飞奔到代青和赵北逸身边,“快看快看!”
“咻——嘭——”
银白的烟花冲上高空,在漆黑的夜幕中炸开,斑斓的光点随风抖落,幻化成一朵浅粉的桃花,在众人的惊叹声中熄灭、寂冷,归于黑暗。
玲珑转头对上他们温柔的目光,感到些许疑惑,“为何都在看我?”
“当然是因为娘子更美。”
“烟花易冷,不如你的一分半毫。”
动人的情话在耳边响起,她的眸色闪动,想起了九天之外的另一个人。
或许他当时想说的,也是类似的话语。
“流转万般皆无色……”
“娘子在说什么?”
“在想一句诗。”玲珑起了坏心思,抓住赵北逸的手臂,笑眯眯地说,“你说话总是直来直去的,什么时候也写一首情诗送我?”
“情,情诗?”赵北逸清了清嗓子,“好嘛,娘子有命,为夫不敢不从。等着,我这两天就能倒腾出一首诗,让你感动得投怀送抱。”
他说要写诗,当真拿起许久未碰的诗集,开始构思字句典故。
当玲珑和代青在书房里挑选对联时,他就在旁边拿着稿纸涂涂改改,把墨水弄得满脸都是。
“傻瓜。”她笑着擦去他鼻尖的墨痕,“怎么还是那么糊涂?”
他如今已是二十又二,经历了数次战役,不知收割了多少人命,可是他在她面前仍是当年憨态赤诚的少年,他会毫无保留地听从她的话语,对所有与她有关的事情保持热情。
从前青涩俊逸的面庞变得成熟凌厉,温热的手掌长满老茧,健硕的身躯亦是遍布伤痕,可是他依然为了讨她欢心,绞尽脑汁去琢磨自己不擅长的事。
“听娘子的话,怎能算是糊涂?”他抓住她的手,放在嘴边轻吻,仍感觉不满足,轻轻一拉,将她带到怀里,含住两片朱唇细细品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