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这些人就是急需用钱也不会找大洋彼岸的黄毛丫头。伦敦城的银行家,华尔街的投行,瑞士的金融家哪个不比沈凝烟有钱?只要这些金光闪闪的大人物愿意拉下自己的脸皮,或是卖点不必要的东西,肯定能在短时间内凑出这笔不多不少的三亿美金。
除非是……
“你想的没错,他们的资金链断了。断到把不动产卖了也挤不出三亿美金。”蒋女士在沈凝烟沉思时烦躁地点着桌面,似乎对自己的成绩很是不满:“世界各地的人都很需要阿美利卡的金融系统来洗黑钱,但也不是所有资金都能随意进出阿美莉卡的金融系统。尤其是在一次又一次的金融危机后,各国为了拦住资本可没少修订相关法律,导致我的合伙人就算想断尾求生也得等股东开会,政府审批。”
“而等现金到账时,只怕我合伙人的尸体都凉透了。”
“可是您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让我接盘。”刚从股市里赚得盆满钵满的沈凝烟当然拿得出3到4亿的现金,问题是这么做有何好处:“你们找了多少下家。”
“十个,而且你是优先级最高的那个。“
“估计也是最好骗的那个。”沈凝烟耸了耸肩,终于问道:“报价多少?”
“如果你能及时提供3亿美金,就能以1。5亿美金的抄底价拿下一家市值8亿美金的造纸公司。”
说罢,蒋女士还有意停顿了下,似乎在等沈凝烟做出决断。
在她看来,这是笔相当不错的买卖。至少在表面上很能唬住野心勃勃,争强好胜的年轻人。
然而沈凝烟对送上门的蛋糕兴趣不大。
她在光滑的杯梗上来回抚摸,像是在找将死之人的脖颈弱点。
与此同时,舞台上的表演步入尾声,最后由裸|着上身的舞者叠成罗汉,掀起高|潮。
“不好意思,我还要在中东和国内追加投资,所以拿不出三亿的现金。”沈凝烟在桌上留下面额不大的钞票,离开前充满歉意道:“第二杯我请,算是对你出言不逊的赔罪。”
“无事。反正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互相看不上也是理所当然的事。”蒋女士在沈凝烟离开后失手打碎了玻璃杯,惹得服务员担忧道:“女士,您没事吧!”
“没事。”蒋女士用垫杯的餐巾擦掉酒渍,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有所颤抖。
“回酒店。”没能欣赏精彩表演的沈凝烟在车后座上叹了口气,正想歪头眯一会儿,结果系统冷不丁道:【俱乐部外有人盯着,应该是找搭讪你的女士聊聊她的合作伙伴。】
沈凝烟被系统的话吓得一个机灵,导致前排的保镖特意看了眼车后座,然后调高空调温度。
系统像是没有看见沈凝烟的异样,继续说道:【估计明天就有豪宅起火或名人自杀的消息。】
【……我会收手的。】沈凝烟发誓这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炒股:【不仅是我,你也得从股市里退出来。】
【一个稳赚不赔的幽灵账户迟早引起监管部门的注意。】沈凝烟用拇指压了下太阳穴,努力恢复人前的冷静:【我可不想莫名其妙地浮尸江边或在监狱里度过余生。】
第165章
王瑜勤发现沈凝烟回来后兴致不高,没跟他说几句便把自己关进卧室旁的小书房,然后传来敲击键盘的声音。
“这是怎么了?”王瑜勤想找保镖了解情况,结果对方压根不理他,假装自己是艺术雕像。
决定退出股市的沈凝烟除了操心自己的钱能不能及时到账,便是好奇蒋女士为何找上自己:【知道我想扩充产业的也就只有特助,董秘,以及群英的原始股东。】如果算上系统这个超自然产物,那么只有八个人知道消息。
而且距离蒋女士找上沈凝烟不过三四天的功夫。
【行业内传递消息的速度有这么快吗?】沈凝烟在系统的支持下查着蒋女士的相关信息,顺带摸出她所说的造纸公司是个啥样。
然而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家估值8亿的造纸公司名下只有三家工厂,而且根据系统的调查,三家工厂里停工了两个,报废了一个,估计是为了给母公司平账,所以里头的水分不说是灌满柴达木盆地,但也能把玛雅水上乐园的泳池填满。真可谓是骗不到的老乡还不上的钱,等不及的大债主与逃不脱的命。
“六亿七千四百七十二万美金……”沈凝烟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然后顺着造纸厂的信息查到它的控股公司——一家开在马绍尔群岛上的空壳公司,因为这里允许发行不记名股票,所以没法查到空壳公司的所有者是谁。
【你得想想光是一个空壳公司控股的造纸厂就有7亿美金的水分,要是往上再扒几层,即便不像洋葱那样越扒越薄,但也能把审计公司吓得半死。】系统感叹沈凝烟的套路都是别人玩剩下的,甚至跟套路重重的蒋女士相比,飞翼都算是坦率单纯,还没来得及平掉坏账就被监管部门请去喝茶。
【难怪国内的韭菜收割机到了国外就是被投行收割的命。】沈凝烟一查就是大半夜,中途还去倒了杯咖啡,结果发现王瑜勤一直在客厅里等着她。
“完事了?”半梦半醒的王瑜勤打了个哈欠,起身问道:“要喝咖啡吗?还是冰咖?”
“嗯!帮我冲浓一点。”沈凝烟精神满满的样子与哈欠连天的王瑜勤形成鲜明对比:“你不睡觉?”
“你是我的金主,你不休息我怎么好意思睡觉?”王瑜勤的动作很快,贴心地将冰卡调成入口刚好的温度,然后给沙发上的沈凝烟披上毛毯:“你在magicmikes秀上没尽心吗?”
沈凝烟调到电影频道,靠着软垫有一下没一下地啜着咖啡,随意答道:“出了点事,所以没空看秀。”
想起那并不便宜的票价,沈凝烟真的挺可惜的:“出来一趟,结果有好几天都在工作。”
“你是在炫耀你的成功吗?”王瑜勤觉得沈凝烟这话很有些何不食肉糜的味道:“父母尚在,财务自由,而且有着光明璀璨的未来。”如果不是清醒意识到他还需要沈凝烟的支持去追求梦想,他一定会疯狂吐槽沈凝烟的“炫富”行为,然后将其发到网上:“年轻人想要的样子你都有,所以你有什可抱怨的。“
话是这么说,可在沈凝烟的杯子见底后,他还是尽职尽责地给人续上:“不过作为你地sugarbaby,我有义务充当你的情绪垃圾桶,所以在你睡觉前好好清空自己的大脑吧!别把压力留到梦里。“
或许是半个身子被毯子包裹住的感觉过于温暖,亦或是屋里的熏香和电影的外放声起到了催眠作用。总之在两杯咖啡下肚后,沈凝烟竟眼皮子打架地沉沉睡去,一夜无梦。
王瑜勤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才头痛欲裂地醒来,彼时的沈凝烟披着湿漉漉的长发,聚精会神地用半吊子的英文啃着新闻直播。
而在音量趋近于零的电视屏幕上,保养不错的贵妇人用皮草裹紧自己,努力在闪光灯下维持着高贵得体的模样。
“有人死了?”王瑜勤看着运镜诡异的电视上不断走过身形健硕的警察,全副武装的急救人员,然后在口音混乱的背景音下抬出一具裹尸袋:“看起来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如果不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当地媒体也不会播报他的死讯。”沈凝烟关掉电视,沉默一会儿后突然问道:“你身边有人炒股吗?”
“有,但是不多。”王瑜勤的朋友圈里说得好听点是艺术家云集,说得难听点是整日研究如何不被银行催债。
众所周知,搞艺术的特别费钱,但是赚的永远只是顶部的少数人。而像王瑜勤这样混得还行的中部演员,即便没去消费惊人的纽约,也得考虑开源节流的问题。
当然,在和沈凝烟确定“关系”后,他的手头宽裕了不少,能在以前不敢花钱的地方小小放纵一把:“老一辈在08年的房地产泡沫和00年的互联网泡沫里血本无归。”
“那年轻人呢?”沈凝烟说这话时感到有些口干舌燥,但是喝了半壶凉水后,依然觉得非常难受:“有人把股市当成点石成金的上帝,有人把股市当成可以驯服的恶犬。”
沈凝烟把玻璃杯重重搁到茶几上,洒出的凉水溅到她的浴袍上:“你猜那个凉透的大人物属于哪种。”
王瑜勤深深看着沈凝烟的背影,没有直面回答她的问题:“我只是知道你不属于两者中的任何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