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拿着又没用。”
“有用的。”崔珣忽纠正她:“公主说过,结发代表公主,结发在,就如同公主在。”
李楹笑盈盈问道:“所以呢?”
崔珣有些无措的低头,掩盖住脸上浮现的淡淡绯红,他囫囵半天,最后还是小声说道:“所以……想让公主陪着我……”
这个答案,和李楹心中的一模一样,但是她就
是想从崔珣口中听到,她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如同夏日群花绽放,她清咳了声,不再捉弄他,而是笑道:“好吧,那就给你了。”
翻过万壑山,到达巩州城,之后,两人一路上仍是快马加鞭,往岭南赶去。
到达衡州之时,离岭南已经愈发近了,崔珣预估再过数日,两人便能到达岭南。
但越近岭南,他心中那根弦就绷得越紧,到岭南并不算挑战,如何将沈阙安全押回长安,才是挑战。
他一直想着接下来安排,都有些出神,于溪边取水时,革囊都差点飘走了。
等反应过来时,他才捞起革囊,塞上塞子,往李楹方向走去。
李楹连日赶路,甚是疲累,她躺在树下,沉沉睡了过去,崔珣莞尔,正欲加快脚步往前走去时,忽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除了马蹄声,还有斥骂声,和箭矢声,崔珣微微皱眉,他循声而去,那是废弃官道上发出的声音,他拨开一人高的野草,只见官道上一人骑马在逃,后面数人在追。
那个逃着的人背后绑着一个木制匣子,明明匣子可以助他抵御箭矢,他却一把扯开绑着匣子的布带,将匣子捞到自己怀中,动作间,身后追兵已经瞅得空,一支箭矢射中他的胳膊,他吃痛之下,从马上滚落,但落地时,仍抱着怀中匣子不放。
身后追兵也都跳下了马,一个个拔出腰刀,向那奔逃之人袭去。
以多欺少,又伤了一只手,那奔逃之人身上瞬间多了几条血口,几人斗做一团,若换做以前,崔珣根本就不会管那人死活,而是会兴趣寡淡的扭头而去,这天下可怜的人多了去了,他救不过来。
但,他自从遇到李楹后,便总想着能够变的更好一些,能够更配得上李楹一些。
所以察事厅少卿这次没有扭头离去,而是干起了救人的好事,他定定观察着打斗的双方,试图分辩出两方人马争斗的原因,但他眼神忽凝滞住了。
那些腰刀的样式,不像是大周的兵刃,倒像是突厥刀。
崔珣被囚突厥王庭两年,没人比他更熟悉突厥刀,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些追兵,原来是突厥人,而且,看腰刀样式,这些追兵地位还不低,至少也是王公近卫一类。
突厥近卫来大周?
崔珣抿了抿唇,他快步去行囊中取出木驽,取到后,又回到废弃官道旁,拨开一人高的野草,将弓箭搭上,然后握住木驽后尾曲柄旋转,绷紧弓弦,弩箭瞄准突厥人,扣动驽机,弩箭便向前飞速射去。
弩箭瞬时穿过一个突厥人咽喉,其余突厥人全部愣住,这里,居然有伏兵?
他们四处张望时,崔珣已再次淡定搭弓,扣动驽机,又射杀了一个突厥人。
剩下突厥人恐慌张望着四周一人高的野草,野草将射出驽箭的杀手遮得严严实实,他们根本看不到暗箭从何处飞来。
正在此时,第三支弩箭又射出,射穿一个突厥人的心脏。
五人去三,被追的奔逃之人也瞅了空,一把剑舞的是虎虎生风,顷刻间就将剩下两个突厥人结果了去。
终于劫后余生,那人一只手护着木匣,大口喘着粗气,一只手则用剑强撑起身体,他环视四周野草,大声喊道:“是哪位恩人救了某?还请现身,某必重重酬谢。”
崔珣根本不在乎他的酬谢,他转身欲走,但李楹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醒了过来,还从树下一路寻到此处。
她透过摇曳的野草,看着站在废弃官道的男人,那是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男人,眼睛很亮,是没有被俗世污染的明亮,李楹问身边崔珣:“你为何不去接受他的感谢?”
崔珣摇头:“没有必要。”
“为什么没有必要?”李楹推了他一把:“去吧,你值得接受别人的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