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溅到怀雍身上,最近的护卫如梦初醒般,大喊道:“有刺客!”
众人一拥而上,将尹碧城按住。
怀雍偏头看向桌上的画,也被血给弄脏了。
尹碧城没吭一声。
直到怀雍走到他面前,他才露出原形,仇视怀雍道:“你怎么会武功?”
怀雍可真不想看到这张跟兰褰很像的脸用这种神情看着自己,他答:“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我八岁启蒙习武,拳脚师父都是江湖中一顶一的武林高手。”
尹碧城自知大势已去,紧闭双眼,说:“杀了我吧。”
怀雍上前捏住他的下颌,眼神复杂地端详这张与尹兰褰极像的脸,冷声吩咐:“别弄死了,留着等我回来亲自审问。”
……
怀雍赶在宫门闭之前进了宫。
没见着唐公公。
怀雍心事重重,他想,他忍不住了。
原是打算来向父皇禀告自己遇刺一事。
可真到了这里,他觉得自己被刺杀一事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由头。
反正他被刺杀惯了,又不稀罕。
等到时见了父皇,他还要跟父皇说一说那个男宠的事。
他敬爱父皇,天底下,没有比他更希望父皇成为一个流芳千古的明君的人。
他不想再在别人那里听到关于父皇的坏话了。
宫人引他去御花园。
怀雍疑惑:“都这个点了,花都要睡了,父皇还在御花园做什么?”
将他带到一处小径入口时,引路的人说:“皇上正在里面,请您进去。奴才这边先退下了。”
怀雍心中疑窦丛生,他回望来路,已经笼罩在了夜色之中,深邃难辨。
正这时,一缕似有若无的低吟之声自远处传来。
怀雍蹙眉,又松开,接着明白过来,他深深一震,如牵线之筝,循着声音悄步上前。
拨开一丛花,他看见红木小亭里,桌上两个重叠的身影被绉纱模糊,其中一个是他的父皇。
怀雍屏住呼吸。
他听见父皇怀中的男子在笑,卖娇依恋地呼唤“陛下”“陛下”,他像是纤弱无骨的藤草,想要攀在父皇的身上。
却被父皇掐着脖子推开,将他按在桌上。
父皇骂道:“骚货。”
声容暴戾。
怀雍还是毕生头一回听见父皇口出秽语。
也是在这一时刻,怀雍看见了男子的脸,他仰倒在桌上,几乎要摔落下去,是以面容也是反着的。
天暗了,旁边宫灯的光照亮这张小小的脸,好似这人就只剩下一张脸,面具般幽幽倒悬,浮在空中,如此鬼魅地骤然映入怀雍的眼帘。
怀雍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这个父皇的新男宠竟然跟他有着一副相似的面容。
“当。”
桌上的酒杯被扫落。
怀雍亦跌坐在地。
他不敢再看,遍体生寒。
“谁在那?!”
父皇厉声呵斥道。
不肖须臾,剑锋已将他面前的花丛给斩断。
剑尖指在怀雍的头顶。
仅披着一件轻薄外裳的父皇见到是他,脸色大变:“雍儿?”
“锵啷!……”
父皇反手将宝剑扎在花泥中,剑身摇颤。
他像是一只刚捕猎到一半,身上还冒着凶煞而滚烫的血气的野兽,伸手把怀雍从地上提了起来,咬牙切齿,狼视四周,质问:“是谁放雍公子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