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厘心头一跳，身体下意识往后躲了躲。
“岑厘，我以为你懂我。”
裴绥松开手，被碾成一团的玫瑰吧嗒落下。
成了泥。
岑厘咬了咬嘴唇：“我真的跟他没有关系。”
“没关系？”裴绥的手指上染着妖冶的红，指腹冰凉，捏住她的下巴，“他为了你，给老师送礼、打通关系，把你送进大四舞团学习。
为你的出国申请忙前忙后，体贴周到。
你却说，你跟他没关系？”
裴绥的声音又轻又飘，还带着淡淡的笑意，让岑厘摸不准他的态度。
裴绥喃喃道：“岑厘，你还真是个白眼狼啊。”
岑厘脸色惨白，却不知该怎么解释。
汪缙为她做了很多，但她也确实不知情。
裴绥松开她，抽了张湿巾擦手：“岑厘，你知道我的脾气。惹怒了我，这学，你也没必要上了。”
“不要！”岑厘脸上色如死灰，两手下意识去抓他的手臂。
“少爷，不要。我给你道歉，我给你跪下！求你，求你让我继续上学好不好？”
裴绥一推，把人推倒在座椅上。
他擦完手，将殷红的废纸一扔，目光冷冷地看向她，“我生气了。”
从最开始的电话，到洗手间里听到的流言，再到方才的表白。
每件事都狠狠地踩在裴绥的死穴上。
岑厘看着他，心一点点凉下来。
冗长的沉默之后。
裴绥看着她的眼睛，冷冷道：“昨晚，四楼博古架上少了一个唐朝仕女瓶。”
岑厘茫然地看着他：“什么？”
裴绥打开平板，调出监控。
岑厘看过去。
视频里，庄怡小心翼翼地从博古架上取下花瓶，又换了一个红底芙蓉瓶上去。
监控是高清的，几乎将庄怡取花瓶时的小心翼翼，以及换取成功后的神采飞扬原原本本地记录下来。
她脸上的薄汗、眼角的兴奋、唇角难以压制的弧度……
岑厘像被人浇了冷水，又像被人打了耳光。
外面是炎炎烈日，她却如坠冰窟。耳朵里是尖锐的嗡鸣，整个人抖得停不下来。
眼泪大滴大滴往下砸，可她连哭都不敢出声。
裴绥抽了张纸，慢条斯理地给她擦泪：“听说你爸又欠了两百多万的赌债，你说，如果你离开裴家，会是什么下场？”
什么下场？
岑厘眼前一阵阵发黑。
裴绥表情柔和，声音里还带着些温柔。可说出来的话，一句比一句冰冷。
“岑厘，从你进入裴家，就注定成为我的玩具。我让你哭就哭，我让你笑就笑，懂吗？”
岑厘回答不了，也不需要回答。
从她十五岁被父亲带去赌场抵债、十八岁向裴绥借款五百万开始，她就知道，这辈子她都无法逃开这个男人。
裴绥看着岑厘有些呆滞的目光，低笑了声。
岑厘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无论身处何种逆境都能生出反抗的力量。
裴绥从第一次见她，就格外喜欢她的眼睛。
里面蓬勃的生命力，让被她注视着的裴绥有种从心底生出的喜悦。
那种在地狱里看见光的感觉，让人欲罢不能。
他愿意呵护她那份天真。
前提是，她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