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霆眼底是惊涛怒海，翻涌着，视线触及她额头湿汗。
抬手擦去，指腹的温度是深冬绝对没有的炙热。
那一抹热度渐渐烧成烈火。
蔓延到掌心，月舒眼睁睁看着他手直击而下，精准覆上她小腹。
“怀了吗？”
月舒僵硬住。
“你发什么神经。”她直视他眼睛，“体检那天，报告单数据你逐项对比，问过医生。这一个月，鸡飞狗跳，我怀什么？怀空气吗？”
“我再问一遍，怀了吗？”
贺云霆掌心灼烫，轻轻摩挲她腹部，温度透过皮肉，抵达痛感最尖锐的地方。
像骄阳驱散寒意，坠胀感依旧，刺痛却舒缓了。
“我也再说一遍，我生理期。”
贺云霆手一紧，下颌线绷紧似一张弓。
月舒感受他胸膛肌肉发硬发僵，心跳隔着胸骨，野蛮又激烈，一下下撞的她心跳也呼应，忐忑到极点，也心虚到极点。
果不其然。
贺云霆翻了旧账，“你以前不是没装过。”
月舒拿住他的手，推开，“你也说那是以前。从那次后，你不是提高警惕，几次识破我了。”
贺云霆盯着她脸上每一寸细微的表情，“有一有二，不能再三。月舒，我耐心有限，到底怀了吗？”
月舒心口抑制不住的抽搐，电击似的，沿着经络麻痹全身。
“没有，我不孕不育。如果又是你妹妹怀疑我有孕，那我体检当天B超检查，她与母亲都在，一寸寸仔细看过……”
“深恒刘兰。”贺云霆打断月舒，“她目击你在环城路黑诊所产检，那天我恰恰在站台碰到过你，还有沈黎川，他的秘书也去过黑诊所。”
“为此，他还耗费大量人力功夫去掩盖这一行迹。可欲盖弥彰，抵不住我的人抽丝剥茧，依旧能查清。”
月舒的手隐隐发抖，苍白面容一寸寸染上惨淡。
原来如此。
从谣言刚起时，她就想过今日。
一直来不及处理的隐雷。
终是石破天惊。
贺云霆声音发紧，粗哑的仿佛沙子在磨，“如果你怀了——”
“我没怀。”
月舒坚决否认，“我不可能怀你的孩子，我有多难孕，南方北方最顶尖的妇科专家，十余位共同确诊，你不信我，总得相信医生。”
贺云霆不再出声。
对峙良久，他偏头看窗外。
月舒一口气尚未松懈，余光扫见窗外连绵的树木，不知不觉变成高楼大厦。
车速也降下来。
月舒陡然警觉，“你要去哪？”
贺云霆看着窗外向后掠过的景物，“医院。”
月舒没松懈的气，梗死在胸腔，梗的她崩溃，紧紧被一线理智拉拽住，“你疯了，你到底想要我怎样？”
“月舒。”贺云霆唤她名字。
车外阳光璀璨，映照出他深刻的眉目，线条锐利，可光线又是不讲道理的，折射万物，也折射他眼眸。
往日浓黑看不穿的眼底，恍惚溢满一片暖阳的柔意。
月舒月之以鼻。
贺云霆与她，身体再亲密，零距离，负接触，也掩盖不了彼此裂痕隔阂，如深渊，如汪海，填的下这世间所有负面，糟糕，极端。
独独不会有一丝美好。
她不会有。
贺云霆更不会有。
“你不用警告我。”月舒远离他，“贺云霆，我说的话，你永远不信，那铁证呢？”
她解开裤子锁扣。
一片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