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很黑,一丝光源也没有,从长眠中醒来的栀伍艺没有从那未知灾难中幸存的欣喜,只有无尽数不尽的茫然伴随左右。
在呆愣了一会后,他像个新生的婴儿般抬动着双手,想要通过最基础的触感搞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是自己瞎了吗?还是被什么东西遮挡了视野?
当他奋力地抬起手臂之际,栀伍艺能明显的感受到一股强大的阻力正在阻拦着自己的任何动作,就像是自己正身处于泥潭当中。
作为人类的常识在此刻出了疯狂的警报,这个刚刚苏醒于新世界的幼儿连最初的啼哭都未曾出就开始为了自己的生命而开始挣扎,但很快他就会现现如今的自己根本没有那个必要。。
奋力划动了半天也未曾感受到心慌气短的青年感受到了一丝诧异,到这时他才现从出生起就没断过的被动不知何时被打上了沉默,而自己却没有任何异状。
还不等栀伍艺探清自己的异常,他的身体似乎就因为刚刚的挣扎浮至了那粘稠液体的上方,并触碰到了某种坚硬的岩壁。
茫然没有消散反而愈增多的青年没有留给自己思索的时间,不想在此处多留的他凭借着直觉找了个方向,借助这粗糙的岩壁一路飘去。
似乎并未过去多久,栀伍艺终于摸到了一处柔软的地块,他顾不上其他,努力的抓刨着,渐渐倔出了一个向上的通道。
长时间待在黑暗中的他分不清时间,意思也在模糊与清醒之间交替,在枯燥的挖掘中因昏睡而产生的梦境竟成为了他难得的娱乐。
那些见过的,没见过的,经历过的,没经历过的,现实的,虚幻的,本不应该出现在他脑中的事物在睡梦中一一呈现。
而这些新鲜的事物不禁没让他迷失,反倒令栀伍艺从混沌无我的状态中清醒过来,让他重拾自我,以一个灵醒的状态经历着幻梦。
砰——,一只近乎化作白骨的手掌破开满是杂草的柔软土地,连带着后面的手臂,身躯一齐钻出了地表。
头顶乱草泥土,好似落难难民般的栀伍艺茫然中带有清澈(愚蠢)的眼神扫过了周围的树林。
随着土块掉落,心中升起的第一个想法是自己难道是被那小孩打了闷棍埋进了某处的小树林中的可笑念头。
不过当他低头看见自己粘有黑色粘液的手骨后就明白了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他拔萝卜般将自己的下身也一齐拔出后就将身体拖到了附近的青石旁,靠在上方在林隙中透过的月光下愣神。
半梦半醒的栀伍艺沉默地望着这片对于他自认为宁静的森林,但名为孤寂的扩音器却将一些本就存在的声音拍在了他尚且不知是否完好的耳膜之上,让这个活死人意识到自己所认为的宁静中是由千万个生灵所构成的森中乐曲。
说来也怪,在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是个尸体后第一眼望见地面的欣喜与城市人看见森林的惶恐仿佛就对调了过来。
他似乎不能再死了,这一身黑色粘液的埋汰模样也不会吸引来什么动物,可他能被困住,万一地震或者山体滑坡如同孙猴子一样被压住个五百年也不是不可能。
处于胡思乱想中的栀伍艺望着被自己拖出一道漆黑粘液的地面,突然好奇起这已经将自己腌制透彻的液体到底是什么?是石油?还是某种工业的污水?以他模糊的思维暂时也只能想到这么几种可能。
青年就这么静静的坐着,靠在青石旁,明明失去肌肉但还能运作的骨指无意识地转动破烂风衣的衣角。
他的思维在月光下越清晰,自我的部分越抓越牢,栀伍艺凝视着与他一起沐浴的森林,渐渐的,觉了它的奇异之处。
它并不黑暗。
栀伍艺看向头顶覆盖的林冠,皎白的月光穿入叶片,改变朝向,向着四面八方散去,远远望去就如同是叶片本身在荧光一般,互相传递着这来着天外的给予。
他很想去摘取一片来观摩观摩,但那些叶片所在的高度很明显是他自己触及不到的,于是栀伍艺只得将目光投向地面,试图找到些许有趣之物。
啊,几秒不到,就让这名活死人现了一把利器,枯萎的树枝,他伸手抓住,向上扒拉着,想要钩带下几片叶子,但天不遂人愿,已经过了使用期限的细长树枝经不起这般折腾,十分干脆的断裂,并且令他本就狼狈的形象更上一层楼。
就像是嘲笑一般,一只猫头鹰的呜鸣声从林冠中传来,他扭头看全,一只棕灰羽毛的猫头鹰正瞪着它那圆乎乎的大眼睛注视着自己。
不知怎滴,只是无聊的活死人恶意的曲解了这个叫声,带着一丝自暴自弃对它说起话来:“好吧,嘲笑一个残疾人会让你的生活变得更好吗?看来你的父母并没有教会你做鸟要低调一些才不会让你死于非命。”
他随手抓起一块石子扔向树干,然而不到半途就落入了低矮的灌木之中,吓跑了似乎是猫头鹰目标的小小动物。
压根没有被吓唬到的猫头鹰歪了歪脑袋,栀伍艺看着它扑棱着翅膀,飞向林冠顶端直至被树叶遮去所有身形。
活死人无趣的将头靠在青石之上,仰望林冠间的空隙,以及那正朝着他面门落下的果实。
咚!他还算得上是坚硬的头骨与这颗宛若木块般坚固的果实碰撞出沉默的低响,感受不到痛楚的他直到从地上拿起宛如凶器般沾染人体组织的果实才现自己颌骨上少了一块脸皮。
“感谢你的以德报怨。”栀伍艺用没有起伏什么的语气阴阳怪气到。
再度回到他视野中的猫头鹰扑棱着翅膀,飞向稍远的树枝,歪过头凝视着活死人。
栀伍艺模仿着它歪了歪脑袋,在猫头鹰反复几次后终于明白了这只肥鸟的意图。
“如果你能听懂我的话,很可惜,我不能和你走。”他玩弄着果柄上肉乎乎的荧光叶片,对它说到。
已经回到活死人周围树木上的猫头鹰再次用歪头表示着疑惑,而栀伍艺稍显惊奇的挑了挑淌下黑色液体的眉毛,惊讶于它智慧的表现。
活死人似乎是因为脖颈肌肉的缺失,总是不自觉的把脑袋歪到奇怪的幅度:“你想知道为什么?”
猫头鹰凝视着他。
栀伍艺指了指自己刨出的土坑,平淡说到:“我刚刚已经把自己的脊椎拔断了,虽然我觉得自己能行走,但很明显还是失去了具体的操控,不然为什么我还呆坐在这思考人生?”
猫头鹰木楞数秒,最后还是扑棱着翅膀,几乎没有出一丝声响的悄然离去。
他望着越模糊的棕色身影,没有其他表示,只是在根据现状脑洞着难不成是爆了什么生化危机随后猩球崛起了吗?
又或者是鸡球崛起?通过猫头鹰外表所产生联想活死人想着想着不禁被自己脑中回忆起的破梗逗笑,轻轻的哼笑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