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宣见她将衣衫踩在脚底,他微微叹气,“你不冷吗。跟衣服过不去干什么?”
说着,他将他身上原有的外衫要退了给傅云晚。
傅云晚忙将地上的披风捡起,她说:“别脱外套,仔细着凉了,我穿赵婷做的衣裳就是。你让我陪陪你吧。你别总是说想一个人待着,我知道你觉得我任性并且爱反悔,信不过我,觉得我动机不纯,但你可以试着相信我,我可以给你一个稳定的陪伴了。不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让你每天发愁了,我不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你可以说出来的。”
桓宣想,他顾虑正月底凉州船期,顾虑她带孩子再度和桓慕之走,一走大半年,甚至更久。
桓宣见她将踩脏的衣物捡起来,他还是将赵婷做的衣服接过来,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了披在她身上,他自己穿上那件被小娘子踩脏的衣裳,他说:
“我娘和我姨母自少女时期一起选为秀女进宫的,我娘因为随还是质子的我父皇出生入死,后来成了皇后,我姨母做了贵妃。我娘死后,我同我妹,我姨母,还有旭弟在宫中相依为命。我知道她希望我给旭弟铺路,现下路铺差不多了。她不需要我了。”
傅云晚往桓宣的怀里钻了钻,搂紧他腰,很想告诉他,他娘亲还活着,可又怕他得知娘亲活着,却和外祖在淮南养老,对他多年不闻不问而伤感。
很可惜桓宣没有拥她,她知道桓宣的心是死了,对她是失望了,她说,“你不抱我没关系,我抱你就可以了,直到你找回安全感,直到你相信,晚晚永远不会离开你为止。”
桓宣的手缓缓抬起,搭在她的后背,他真的怕她会离开,又因为她的蜜语甜言而感到温暖,她不像是全然为了哄走小满,可正月船期没到,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如果除掉我姨母,那旭弟也就成了没娘的孩子。她想折腾,随她折腾就是了。如果除掉了她,我就连一个歹毒的姨母也没有了。我宁可和她玩游戏。防止她老糊涂,活动活动她脑筋也好。”
傅云晚的因为这个男人而心疼碎了,他的姨母待他那样坏,他却顾念着旭弟,顾念着亲情,他没有因为亲人待他不善,而痛恨亲人,他是这样的善良而坚强。
傅云晚不知怎么表达自己对他的怜惜,她踮起脚尖,吻住了他的唇。
桓宣却将面庞挪开,他孤寂惯了,很担心和晚晚再度交付真心,不能自拔后,面对分别承受不住,每每亲密后,他心理上想到她会离开,他会被空虚吞没,他说,“回去宴会吧傅云晚,宴会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你是主角,别让大家久等了。”
傅云晚见他躲避她的亲吻,“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别赶我走了。宴会迟些去也没有关系。”
桓宣不说话,看着远处雪景不出声。
傅云晚却不希望他这样紧闭心门,“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都好。”
傅云晚说,“你吃饭了没有?”
“没,不饿。”桓宣说。
“那你一起回去宴后,你吃点东西。我见有那个你爱吃的淮南菜铁板牛肉,御厨做的挺嫩的,你回去吃点。”傅云晚说着,拉了拉他的手,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和桓宣和好了,她也很慌张,她希望他可以同意和她在一起,重新开始,他并不是孤单一个人,她希望可以帮他分担他的心事。
“我不去了傅云晚。”桓宣说,“你回去吧。我这里挺忙的。”
“忙什么?”
“守城。豫东刺客今晚在城里抓几批了。”桓宣说着微微一顿,“去放心大胆的玩吧,你得意的小样,孤也是乐见的。放心,不会让人破坏庆功宴的。”
傅云晚心下猛地一动,原来庆功宴上的一切歌舞升平,都是桓宣和他的人在城外同豫东刺客血战带来的,桓宣保护着皇宫,保护着上京,也保护着她,哪怕她整个庆功宴把他晾在那里不闻不问,哪怕皇上曾经冷落他,他却护着这些人,这座城。
“你回宴上吃点东西,再回来不行吗。”傅云晚说。
“我不去傅云晚。”桓宣说,“你不要逼我去赴宴,我习惯一个人待着。”
“那我去给你拿些吃的来。”傅云晚说着就要去。
“不要忙了傅云晚,你拿来我也不会吃的。”桓宣落寞道:“你走了就不要回来。”
傅云晚脚步猛地一顿,“你到底想干什么?什么叫我走了就不要回来。你不想让我走,不能直说吗。。。”
“你去看夏承安和桓慕之切磋武艺吧。”桓宣靠在墙壁上,艰涩道:“我腿不行,我回去又不能表演武功给你看。我不能讨得满堂彩,让你骄傲。我是残废,傅云晚。”
“我说要你给我表演了吗?”傅云晚心疼至极,她靠近桓宣,她没有回宴上去拿吃的了,“我说了你不能让我骄傲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