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四面楚歌来形容宋亦青此时的处境,十分贴合。
家庭和工作陷入双重困境,多年存款还被全部卷走。
廖总和韩正易都藏有隐秘,不愿和她开诚布公地交流,即使宋亦青选择相信他们,但心里多多少少会有疑虑,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信到什么时候。
葬礼过后,宋亦青曾再次严肃地质问韩正易老潘的事,韩正易说他确实没干,宋亦青又问韩正易那些怪异行为怎么解释,他便支支吾吾说不清楚了。
宋亦青知道韩正易确实有事瞒着她,具体是什么事,她猜不出来,不过,通过最近收集到的“可疑物件”,她已经有了大概的方向,她决定等老潘事件落实之后,再行调查,至于那个银色行李箱,就先由宋亦澜暂时保管。
为了度过当前的经济难关,两人以低价售卖了一套房子,又卖了一辆闲置车,总共回笼资金二百余万,宋亦青先拿出九十万还给廖总,其余的钱留作备用。
韩正易这几天状态不佳,不仅茶不思饭不想,还时常自言自语,尤其半夜三更,会突然说话,不知道他到底是在说梦话,还是精神出了问题。
宋亦青眼看着身体日渐消瘦,意志逐渐消沉,却无计可施,唯有祈祷警方尽快找到老潘,还他清白,解开这块心头疙瘩。
然而,律师带来的内幕消息却一个比一个忧心。
“警方已经将潘坤失踪案和公款挪用案合并侦查了。”律师说,“目前查到那笔五百万的流水被转到了一家异地公司,那是一家皮包公司,没有实体办公地,法人也是冒名的,显然是一家专门洗钱的公司。”
韩正易低着头,双手抱着脑袋,这结果,意料之中。
宋亦青将一只手放在韩正易后背上,即是安慰,也是鼓励。
“那笔钱经过皮包公司之后,很快就被转到了一个私人银行卡账户,后通过自助取款机,分批次取走。警方查到了银行卡的户主,但户主根本不知道自己开过这张卡,警方通过排查取款时的监控,发现是一个穿着皮大衣的人去取的钱,此人戴着帽子口罩和墨镜,包裹的很严实,根本辨认不出是谁。”律师说,“目前来看,对方显然早有预谋。”
“是不是老潘?”韩正易低着头问。
“警方尚未确定,但——”律师说,“老潘自己账户上的钱一分没动,老潘的固定资产也没转移,老潘自从失踪后,所有通讯设施全没使用过。更何况,老潘还有老婆孩子,他为了五百万就抛下这些东西,是不是有点划不来?”
“都是计谋。等过段时间,警方不追踪了,他换个身份,将老婆孩子接过去,又可以重新开始了。”韩正易双手捂着脸,低沉的声音从指缝间传出。
“当然有这种可能。”律师说,“但我收到的消息是,老潘死亡的概率相当大。就算这笔钱是老潘设计挪用的,那他也没法花了。”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韩正易不解地问。
“警方怀疑你在演戏,钱是你挪用的,皮包公司是你创办的,钱是你取走的,一切都是为了掩饰你杀老潘的事实。”律师说。
“什么?!”韩正易抬起头,震惊地看着律师,“你怎么能这么说?!”
“是警方说的。我不管真相,我只管告诉你我打探到的消息,以及帮你摆脱当前的困境。”律师说,“但这件事已经相当复杂,我只能尽力而为。”说罢,律师看了一眼宋亦青,宋亦青也在看着律师,两人对视一眼,律师似乎有话要说。
“你不想管了?”韩正易凝眉问。
“我只是就事论事,韩先生,咱们也算熟人了,我做事的风格你是了解的。”律师说,“我只是想把丑话说在前头,免得以后生出误会。”
“你到底什么意思?觉得我现在没钱付你费用了?!”韩正易有些生气。
律师再次望了一眼宋亦青,然后起身道:“韩先生,咱不能带着情绪讨论问题,等你冷静之后,随时联系我。”
韩正易还欲再说什么,宋亦青按住韩正易,起身将律师送走了。
来到门外,律师低声对宋亦青说:“宋女士,情况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如果有需要,随时联系我,我有消息也会及时告知你,但我不方便再深度参与此事了,希望能理解。”
宋亦青此时已经取下颈托,微微点头:“我理解。”
临上电梯之前,律师补了一句:“我不知道你那天在家里是否找到了潘坤,如果找到,那就按找到的方式处理,如果没找到,那潘坤有可能还在这。”
这栋楼,每层四户,除她家之外,还有另外三户。
难不成,潘坤在其中一户?
宋亦青之前就有过挨家挨户调查的想法,后被母亲的事耽搁了,今天律师一提醒,才觉得这事必须得提上日程了,她决定先去买点礼盒点心之类的,再登门拜访。
宋亦青不想和韩正易一起,因为韩正易精神状态很差,容易让对方起疑心。
回到家,宋亦青先安抚了一番韩正易,然后说出去办点事,便独自出门。
宋亦青驱车离开小区时,收到了宋亦菲发来的消息。
宋亦青当然清楚铁盒子对父亲的重要性,但她现在既没钱也没精力再去处理铁盒子的事,只能先听之任之,等后面有时间了再说。
宋亦青回复了一条消息,继续开车。
车即将拐入主干道的时候,伴随着“砰”地一声爆响,车突然拐入斜侧,宋亦青赶紧打方向盘急刹车,上一次事故的场景浮入脑海,她心想不会又要出事吧,好在车平稳停在了路边,来往车辆较少,并未出车祸。
宋亦青下车查看,发现车胎爆了,她在前胎边缘发现了一道很长的划痕,划痕中间有一根细长的钉子,应该是这根钉子被连续挤压,导致爆胎。
她立刻就想起了上个月她们和讨债的周旋时,在锦江大桥开车离开,车胎就突然爆了,方式几乎一模一样,显然,又是那个家伙在从中作梗。
宋亦青有些生气,也有些害怕,不久前,那家伙现身葬礼,给她提了一个醒,这次是动真格的了,可她却连那家伙姓甚名谁,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宋亦青环顾四周,并未看见可疑人员。
但她知道,那家伙肯定就在附近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