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怡然自得,宿幼枝瞥眼看到个身影靠过来,又停在不远处踌躇不进的模样。
他低声唤谢翊:“平王世子来做什么?”
谢翊装模作样地摇着折扇,也看过去一眼,道:“不知。”
平王世子自己转悠半晌,最后还是靠了过来,笑呵呵与他们见礼:“又见面了,谢公子、宿公子。”
回过礼,谢翊客气道:“上次匆忙,未能与世子多言语,世子当时便欲邀我等来此?”
在南阳侯府门外追人那番,平王世子有说想邀请谢二公子,看起来都像瞎话,谢翊如今提及,平王世子反是自然地应:“正是,不想谢二公子早接了喻世子的贴,是我唐突。”
谢翊邀他落坐随谈,平王世子便也顺势留下,闲话几句,蓦地道:“素闻宿氏族人才学斐然,我常有艳羡,如今有幸见到宿公子,还望宿公子莫觉我冒昧。”
“哦?”宿幼枝道:“怎会,都是抬举之言,平王世子不必当真。”
谢翊跟着凑热闹:“世子可是要寻幼枝讨教?”
平王世子闻言立刻讪讪道:“不不,我这点墨水还是算了、算了……”
想是说不下去,平王世子坐立不安欲告辞,忽听旁侧有过路人交谈,声音清晰传来。
“以往都是能看到临王的,今日怎不见?”
“前阵子的波折你怎未听闻?说来也教人感慨,许久未见,倒不知他可还好。”
“我那日瞧见过他,全没了以往模样,死气沉沉,哪还像个年轻人,莫教心哀矣。”
“他们都道临王疯癫,但外邦之事我却另有看法,好与不好都不欲外人言……”
平王世子似乎有些尴尬,但走之前想了想,还是委婉地与宿幼枝道:“宿公子想来未见过他,他最近嗯……心情不好,不是有意……避着点、避着点也挺好。”
见他离开,宿幼枝有些愣。
为什么。
他们都说盛延辞了疯。
谢翊唤他两声,见宿幼枝看过来,才道:“世人言过且罢,你莫放在心上。”
宿幼枝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沉默不语。
谢翊折扇转得唰唰响,吃了几块点心,瞧见楼阁上可远望,便寻他一块去。
宿幼枝扫了眼,未拒绝。
两人沿着溪流往前,来到阁楼登上高处,越过绿荫远眺,可见悠然湖水如美人栖身,于盛世都城中恬静舒雅,着实美极。
“好景色。”
忘却忧思,宿幼枝才想起自己来到皇城后,竟没好好欣赏过。
此时看来,错过诸多。
别处瞧不见的美景,宿幼枝难得手痒,想书画一幅,若与兄长看过,他定也会喜欢的。
“谢二,可有笔墨?”
宿幼枝回身,有人捧了东西递到他面前,他正要接过,看到那双手,却突然顿住,缓慢抬头,着墨的瞳孔颤了颤。
盛延辞眉峰落下暗影,像在看他,又像是随意瞥过,未有笑意的面孔沉肃冰冷。
还是那个人。
却又如他们所说,哪里不一样了。
宿幼枝将落定的视线艰难挪开,不知勾过的嘴角是否真正弯起,他听自己平静言语,如同第一次遇见:“多谢公子,敢问公子尊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