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很快就黑了,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就找了个比较平坦的地方扎营过夜。
说是扎营,但是其实只有一顶帐篷,理所当然留给阿澜。
部下们在外面燃起了篝火,先给善儿和刘安处理了伤口,然后一些人警戒,一些人去找食物。
靖王让人送了伤药过来,进了帐篷亲自帮阿澜处理伤口——她胳膊上的伤,他之前就发现了。
“手。”
阿澜跪坐在他身边,十分乖巧地将宽大的袖子往上一捞,露出一截雪白纤细的皓腕。
她胳膊上的伤之前处理过,只是后来一阵折腾,伤口又渗血了。
靖王将她伤口拆开,重新上药,然后又换了新的布条给包扎好。
有人送了食物进来,阿澜没什么胃口,只吃了一点。
“听说你是自愿要跟洛长天走的?”靖王冷不丁开口。
阿澜倏地抬头看他,又飞快地低下头,小声道:“我后悔了……”
她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后悔那时候的冲动了。
“当初为什么愿意跟他走?”靖王不带什么情绪地问道。
阿澜张了张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现在想想,她觉得那时候的自己跟中邪了似的。
她没立即回答,却让靖王误会了,他眸子暗了一下,“喜欢他?”
阿澜一个激灵,急忙摇头,“没有。”
靖王就没再问什么,声音里少见的有了些温度:“好好休息吧。”
阿澜听话地点点头,靖王出去后,她就躺了下来。
过了这么惊心动魄的一天,她已经累极了,可是却睡不好,短短一会儿,竟然就做了个噩梦。
她翻身坐起来,透过帐篷看外面闪动的火光。
忽然帘子一动,靖王走了进来,“睡不着?”
“皇叔。”她满是依赖地喊了一声。
靖王坐到她身边来,她挨过去,趴在他膝头,依恋地蹭蹭。
她散着一头长发,脑袋一偏头发就滑落下来,几乎遮住了整张小脸。
这样不太舒服,她轻轻动了动。
靖王伸手,将她头发理到耳后,大手在她发顶轻柔地抚摸。
她拉住了他另一只手,一个一个掰着他手指头玩。
感觉有些冷,她缩了缩,整个人都快要缩到他怀里去了。
她丝毫不觉得这样的亲密有什么不对,靖王也什么都没有说。
她从小到大,靖王就是她最亲密的人,她脑海中的一切认知都是他教给她的,包括人伦道德,善恶是非。
没人告诉过她,跟自己的亲叔叔这样亲密是不太妥当、或者说不对的,靖王也没有告诉她。
“皇叔,我不想跟他走了。”她轻声说。
靖王没有说话。
阿澜动了动唇,有些话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她觉得她对洛长天的感觉很奇怪,刘安以前说起洛长天的传闻的时候,善儿吓得脸都白了,她心里却一点不觉得惧怕。
后来见到真人,她虽然也被他的气势所震慑,但是内心深处却并不恐惧他这个人,甚至不知道哪来的错觉,觉得他不会伤害她,所以猎场那次才敢那样算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