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懂她的意思,却拗不过她,沐玄思蹲低身子。
他蹲下身,菱菱由他后面跃上背脊,攀紧他颈项的模样,活像动物园里那只耍赖的无尾熊攀紧尤加利树。
菱菱用她的小手一只攀紧他的肩胛,一手靠近他眼际试了试,娇甜含笑嗓音漾在沐玄思耳际“你若真有本事,扛着我,让我蒙住你的眼睛闹你,而你还能进球得分,我便算输了!”
她咯咯笑声搭着吐着气息搔得他全身发痒,他忍着笑开了口。
“我若赢了,有何奖品?”
“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忘了我三岁时抱着奶瓶找妈的样子,承认我是个大男人!”
“就这样”菱菱在他背上笑得打颤“还说是大男人!光看你提出的奖赏就像个孩子!”
“你究竟答不答应?”沐玄思作势要扔下背上的无尾熊“不答应就下去!”菱菱一边尖叫一边点头“答应!答应!你要什么我全答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熊在马背上不得不依从!”
沐玄思轻哼了声“你当我是马?”
“是呀!当你是匹乖马,”菱菱用单手捂紧他双眼,确定没有缝隙后,笑着攀在他身上“让纪姐姐想想该唱首什么歌奖励你这匹乖马”
她另一只手未曾空闲下来,一下子拧他耳朵,一下子捏他脸颊,嘴得着空时还要去咬他霹在背心外硬邦邦的肩膀,全心全意净想着闹他失手。“城门、城门、鸡蛋糕,三十六把刀。骑白马、带把刀,走近城门滑一跤!”
菱菱唱得开心,沐玄思却忍不住笑“阁下中文造诣高深,佩服!佩服!”他将球揣在手上,闭着眼,却舍不得出手,对于她的纠缠他起了眷恋。
“哼!瞧不起人,来首徐再思的折桂令让你服气。”
她轻柔嗓音再度从他身后悠悠扬起,敛起笑,她认真吟诗。
平生不会相思,
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
空一缕余香在此,
盼千金游子何之。
证候来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在她只是吟诗,沐玄思却起了恍惚,心底嚼念着: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没经意,手势一扬“哐啷”一声,球直勾勾进了筐,这边菱菱还没会意过来,傻傻伏在他背上,声音歇了,捂着眼睛的手也松了,只听到沐玄思低沉带笑嗓音扬起“得分”
“喂!”她将脸贴在他肩背上,声音有些泄气“你这么厉害,以后不跟你玩了,光输不赢,没意思!”
“是吗?”他没在意浅笑夹紧她双腿背着她在球场上跃动,她好轻,小鸟似地,人家是带球上篮,他是带人上篮,挟着她运球灌篮而下“那以后改玩骑马打仗!”
菱菱是那种烦心事搁不了一分钟的人,果不其然,让沐玄思扛在篮球架旁上下几回逗弄下来,又开始止不住笑声铃铃,两人玩得忘了形,直到同时发觉站在球场旁边的席盼柔才停了下来。
盼柔仍是一贯淡雅沉静,不作声静瞅着眼前两人,果然是受过良好家教的女子,真是沉得住气,只是她的眼神略带凄楚控诉,让菱菱全身上下几百万个细胞都起了愧疚,她竟当着这女孩的面“骑”在她男朋友身上。
她知道盼柔有多在意玄思。
“别误会,盼柔!”菱菱急急跳离沐玄思,踱近盼柔,十根手指头在胸前打结“我我们只是在打球,我脚受伤,所以所以让玄思背了一下。”
相较起菱菱被人捉奸似的不安,沐玄思反倒若无其事得可以,站在旁边单手旋着球在手指头上打转,一脸不在乎。
“你来得正好,今天小周末,我叫玛利亚在院里摆了烤肉架来顿b。b。q大餐,”菱菱晃着盼柔的手一脸殷盼“霜降牛肉、鸡翊膀、生蚝、干贝、大虾还有青椒、白笋、玉米,各式青菜,包你满意,不过”她看了眼沉默的两人,不介意地浅笑“如果你想和玄思过个两人世界的烛光晚餐,就别理我和玛利亚,我先回去帮忙,你们好好聊聊,来不来吃都可以的。”
菱菱挥挥手踱过两家中间小门离去。
目送菱菱背影离去,回过头盼柔却听到沐玄思砰、砰、砰运球上篮声音再度响起。
“沐玄思!”盼柔有些无法置信,她难得提高嗓音“你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哐啷”一声球进了筐,沐玄思转过身来拍拍手掌拂去手上尘泥,把注意力由篮球转回女友身上。
“是呀!我有话对你说”盼柔虽是满心不悦,却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男人的笑容真是骇人的好看极了,那一口亮灿灿的白牙、笑弯了的眼眉、掉落额前的一绺乱发,周身一股致命的吸引力,让人气无从气、恨无从恨,他笑意盈盈踱近她,靠近身高只达他肩膀的盼柔,缓缓开了口“今天天气真好!”盼柔瞪大眼,半天才能消化他的言语,她不想惹他生气,一点也不想,她不想承担任何失去他的风险,但她今天一定要得到一个结果,关于他与纪菱菱之间的暧昧,认识他三年,这不是她第一次撞见他们如此忘形地亲腻,她无法接受她的男友对别的女子如此,即使他总说菱菱是他的哥儿们。
“我不是要听这句!”盼柔红了眼眶,她的眼泪向来是使他软化的利器,玄思最怕看女人哭泣。“瞧我迷糊得”沐玄思用手拨拨乱发,敛起笑扫视她全身“盼柔,你今天这套亚麻纱细格洋装真漂亮,搭上紫色领巾,像是时尚仕女杂志走出来的模特儿,再配上亮金高跟鞋”
“玄思!”盼柔微哽“你能不能正正经经地跟我说话。”
沐玄思站直身子,阒黯了眸子,双手环抱,语气冷淡“你究竟想问什么?”
“你知道我要问什么!”盼柔控诉的目光扫过他光裸的肩膀,那儿还残留着方才菱菱啃咬过的齿印“你总说你们只是哥儿们,我却不信一个所谓的哥儿们会在对方身上留下齿痕,你们都不是孩子了,再这样玩下去,迟早会出问题。”
“什么问题,你怕我们上床吗?”沐玄思冷哼了声,看着盼柔涨红的粉颊“别把肮脏的心思用在菱菱身上,她的世界里很单纯,她咬我不含半丝情欲,纯为求胜而已。”
“那么你呢!”盼柔咄咄逼人“你对她也仅抱持着单纯的心思?沐玄思,你真能如此认定?”
“这是在审犯人吗?盼柔,你果然遗传到令尊的本事,你该去当法官的,当个小学老师实在是埋没人才,”他伸手帮她轻轻拂平被晚风吹乱的发丝,柔柔的嗓音却是寒的“别总试图在感情里抽丝剥茧非要理出个是非,更别总是喜欢在一摊稀泥里搅和,硬要捏塑出个结果,感觉的事情本就无从定论。”